小予出事了？
王冉的声音和表情格外严肃，急促尖锐的汽车警报声和乱糟糟的人声顺着听筒传出，沈柏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的心被猛地攫住，深深向下坠：“他怎么了？”
王冉语速有点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个清清楚楚：“今天开车的那个小年轻叫李星，是个从小玩到大的二世祖，应该是姬汶予在车行里认识的。这小子开车向来不靠谱，也撞过好几次，这回车让人给怼了一下……不过你放心，他们也才刚开到山脚，速度没有快到那份上，再加上车子性能好，不会有什么大事。”
沈柏哪里能放心的了？汽车警报声犹在耳边，如果只是蹭了一下，怎么可能吵成这样？
他沉声问：“小予呢？他没事吧？”
王冉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告知沈柏：“他好像是撞了一下头……现在人在昏迷。”
沈柏脑子空白了一瞬——这还算没什么大事？！
他咬牙切齿：“王冉，你他妈的在逗我吗？！”
“你先别着急！冷静！冷静！李星的车防护性能是最好的，只要车没撞的稀碎，人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沈柏几乎要把油门踩到底。
等他到了车祸现场、见到橙红色跑车里紧紧闭着眼睛的姬汶予，心里顿时涌上巨大的自责和内疚——
迟来的钝痛像是用钝刀子一下下割在心头。
刚刚为什么没有拦住他？
他应该拦住他，不让他来的！
沈柏推开众人来到近前：“小予！”
副驾驶上的青年双目紧闭，已经陷入了昏迷，雪白的脸上满是旖丽、扎眼的红。
沈柏不敢触碰玻璃一样易碎的他，掏出手机来就要打120。
李星已经从驾驶座下来了，人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只冲过来拽沈柏：“你别动他别动他！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他现在还在昏迷，万一身上有伤呢，千万别碰啊！”
男人一把拽住了李星的前领，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他的表情凶狠，盯着害姬汶予受伤的罪魁祸首，模样活像是见了血的狼：“现在没空跟你算账！滚。”
李星被甩出去几步远，差点没摔懵了，一下子爬不起来，周围人赶紧上前把人拉住了。
“快走走走，这个人看上去就不好惹……”
看热闹的人都散了，李星还不肯走，最后是被飙车的朋友强行拉走的：“你不知道他是谁？他是沈柏！沈宁峰的儿子！姬汶予出事，一个姬家已经够你喝一壶的了，怎么还敢惹沈家？”
李星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的车子性能挺好的，不就是撞了一下吗？我一点事都没有，他怎么会昏迷……应该不会有事吧？”
他本来就已经被吓坏了，见姬汶予身边有人照顾，还是害怕的情绪占据上风，赶紧跟着人跑了。
沈柏打完电话，在姬汶予身边半跪了下来。
青年像是陷入什么噩梦一般，眉头紧紧地皱着，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反应，脸上洇出的一道道血痕在苍白的脸上愈发红的触目惊心。
他表面能看出来的伤在头顶，被细软的头发掩着，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沈柏竭力放缓了声音，不让恐惧和心疼泄出来：“小予，你听得到吗？小予？医生马上就来，坚持一下，好吗？”
王冉在一旁急忙道：“五分钟！还有五分钟！刚刚接到消息我就让医院来人了，他们就在不远，快得很！”
接着又接起一个电话：“喂？是是是！就在山脚下，下了高速直接开过来！不是我出车祸，是个朋友！赶紧的，快到没？！”
姬汶予眉头突然动了动，像是听到了声音，动了动脑袋，竭力想要醒过来。
沈柏顾不上别的，伸手托住了他沾血的脸，着急地唤他：“小予，小予？”
姬汶予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是透亮的深棕琉璃色，慢慢聚焦后，不似往日清冷，反而带着些仿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世界是嘈杂的混乱，思绪也混沌沉重，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能定定看着面前沈柏那张焦急的脸，声音一如往昔带了些距离：“你谁？”
沈柏见他醒过来，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
他顾不上姬汶予话里的意义，焦急和恐惧仿佛被戳破了的气球，突然有了一个出口，便不顾一切地涌动而出：
“我谁？我是你老公！！！！！”
“姬汶予你给老子听着——今后我他妈管定你！吃饭、睡觉、上厕所，都他妈归我管！听见没？！”
“我就该把你拴在裤腰带上，随身带着，以后吃喝拉撒出去玩，一步也别想跑出我的视线！”
明明是一米八八的壮汉，脸上的表情也凶狠非常，可那双饱含着情绪的眼睛却红彤彤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姬汶予看清楚了其中浓烈的情绪，还有满满的心疼。
只是他头疼欲裂，耳朵周围也乱糟糟的吵作一团，沈柏说的话后面几句全然听不清，只听清了最响亮的那一句：“……我老公？”
沈柏还在急哄哄地问他：“你怎么样？身上有哪里疼没有？胸口、四肢、手脚都没有受伤吗？能不能动？”
“身上能动。我头疼……”
姬汶予的声音有点委屈。
沈柏哆嗦着手给他擦去流到下巴的血迹。
猛男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嘴里还在凶狠地骂人：“头疼就对了！谁让你跟着那群混混玩车的？车子安全性再好也不行！你想找刺激做点别的不行吗？非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姬汶予难受死了，还要被骂，一下子委屈上了。
“老公，抱我。”
正在疯狂输出的沈柏戛然而止。
他结结实实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姬汶予抬眼看向沈柏，声音还是那么清清冷冷的：“抱我。”
沈柏“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