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妗安写好手头上的数学大题，得空瞄了几眼穷奇给翟窕窕出的题。

怎么说呢？

穷奇当不成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Question2:脑筋急转弯。

翟窕窕的波浪卷扎成马尾，来吧，她做好心理准备了。

翟窕窕没有去争执题目的合理性，在别人的地盘，她是龙是虎都得盘着，她得罪不起陆家，就算知道是单岑故意在戏耍她，她也得忍着。

第二题有两小题。

（1）直角是__°，开水是___°，那么开水是_角。

好像不难。

翟窕窕迟疑了几秒，填下了心中的答案。

直角90度，开水100度，那么开水是钝角。

她往下看第二小题。

（2）开水是___°，直角是__°，那么直角___。

翟窕窕:……

她承认，她读不懂最后的题目。

接下来的六道题更是不能用普通人的逻辑思维和生活常识去解答。

答题的一小时，翟窕窕过得漫长而难熬。

她精疲力尽地松开了笔:“我没有能力教她，我等会就走。”

她要歇会儿，心好累，比铁锤砸脑壳都要牙酸的累。

穷奇高深莫测地拿着红笔改起卷子:“老师，你怎么专业知识点都忘干净了。”

穷奇说的是其中压轴的那道英文翻译题。

翟窕窕红着脸，手指抠着精心挑选的碎花裙子，嚅嗫道:“全篇生僻单词占一大半，我学艺不精，抱歉。”

穷奇:“老师你没发现的吗？这篇英语文章，要你自己先组单词，再翻译。”

翟窕窕:“……”

“第一个单词不是nehw吗？排序一下，when。老师，你这都没发现，看来没什么耐心啊。”

翟窕窕抢过试卷，一眼三行:“原来是这样，我能看明白了。你整得我差点怀疑我这些年书都白读了。”

她太慌张了，又急又怕，前面几道题离谱出宇宙边界，后面的题她是真没信心做下去。不然她的正常水平，不会理解不到穷奇说的组词翻译。

“第一题你给了一个大红叉，为什么？给鸽子喂食，三番四次欺骗鸽子，会造成鸽子对人类失去信任。我自认为站在人和动物的角度，这点不会有错。”

穷奇再次播放了听力中的BGM:“这首纯音乐，你听到了什么？”

“海浪触礁，轻盈风声。”

“对了。所以鸽子不会对人类失去信任，因为题目中的鸟是海鸥。”

翟窕窕:“……”

“老师，审题不清啊，这可是大忌。”

她哪知道BGM是题目的一部分。

翟窕窕指着第二题:“我第一小题做对了，第二小题错在哪？我是想破脑袋想出来的答案，怎么是错的？”

穷奇拿起一个三角板，从镂空的地方闭上一只眼看她:“结合上下文啊老师，开水100°，直角90°，那么说明什么？说明直角没烧开啊。”

他特意标的三根下划线，都剧透答案字数了，多么友善的行为。

翟窕窕:“……”

有病啊？！

要不是知道他是单家大少爷，她高低要拿三角板摔他脸上，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有病就去医院治。

知道穷奇的奇葩，并深受毒害的叶妗安同情地摇摇头。

惨，太惨了。

她很能理解翟窕窕的心情，当初穷奇说给她放松做点课外小游戏，气得她一巴掌甩他……胸肌上。

本来想打穷奇肩膀上，死小子迎难而上，害她拍错地方，尬得她抠出芭比城堡。

不能骂回去，翟窕窕有气难出，她不能得罪单岑，不代表她不能以他的逻辑恶心他:“照这个说法，直角90°，人体正常体温36，所以人是锐角，你也是个锐角。”

穷奇:“老师，你是懂举一反三的，原地毕业。”

翟窕窕气笑:“太抬举我了单少爷，我不配，我说的不对，人体是摄氏度不是度。”

穷奇:“不用那么严谨，我们是在开玩笑呀，老师你不会当真了吧，不会生气了吧？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

测谎仪听了他的话都要自爆。

别喊她老师，他是她老师。

他教会了她永远不要和神经病较真。

叶妗安看戏之余，不免在想，穷奇性子是恶劣，但他不至于无缘无故针对这个家庭老师。

她想到学校维护她的那个男人说，是他侄子打电话喊他来的。

校长喊那个男人单董。

左年说单岑能在学校横着走，因为他叔是校董。

所以，借着单家的名头，穷奇在为她出头。

若真是这样，她可以暂时原谅他出脑筋急转弯耍她的事。

但是他要是再出“你永远抓不住的四大神兽是哪四大”这种答案气人的题，她不介意再给他邦邦两拳。

翟窕窕后知后觉，单岑是单齐的侄子，单齐给叶妗安撑腰，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不言而喻。而单岑如此捉弄她，是不满她的再次出现，觉得她碍眼。

翟窕窕向着叶妗安弯腰道歉:“对不起，我在学校的言行，算不上是一个好老师。”

叶妗安:“嗯。”

她不说原不原谅，如果没有穷奇为她出气，翟窕窕又怎么会道歉，所以这份歉意她只听听。

翟窕窕苦涩地低下了头，她说的那些话都算什么事儿。

怂恿陆枭的妹妹去抛头露面打工，她嫌弃叶妗安出身卑贱，其实真正卑贱的是她自己。

她哪比得上陆家千金，等陆家宣布了叶妗安的身份，叶妗安的身价只会水涨船高，将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去讨好她。

*

月考当天，万俟莲在叶妗安吃饭时候绕着餐桌转圈圈:“保佑叶妗安考的都会，蒙的全对。”

白泽在她的书包里放了一盒手工点心:“出考场饿了垫垫肚子，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叶妗安叼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白泽，你好像贤惠的人夫哦。”

渚大多时间泡在水里，饭点会化出人腿走动，万俟莲伺候得太好，他本不愿意下楼，但是那样子在清早见不到叶妗安。

为了吃饭不吃进头发，他的银色长发用红丝带束起了高马尾。

渚站在楼梯口，嗅了嗅空气:“你刚刚说什么糊了，早餐糊了吗？”

叶妗安没有说他听错话，免得他追问什么是人夫。

穷奇回了单家，单夫人说给他做了考试必胜早餐，要他回家吃饭。

直到进考场，叶妗安都没有见着穷奇，他和人间蒸发了似的。

在陆家吃饭时，叶妗安有收到温不言的信息。

叶妗安对他的印象停留在“笑得像个傻der”。

单家那场宴会之后，温不言时不时来向她打听穷奇的事，准确说是单岑在学校的动向和人际交往。

收了温不言钱的叶妗安大大方方告诉他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像是单岑一天去几次厕所，上课睡了几个小时的觉，有多少女生来表白他，又有多少女生惨遭拒绝。

叶妗安觉得拿钱办事是应该的。

他要她报告单岑的行动日常，她又不是跟踪狂，事无巨细那做不到。索性一件小事洋洋洒洒写几百字，废话一箩筐。

主打一个没事找事。

温不言在单家的公司上班，能走到今天没那么容易，一天天应酬多得要喝死人，没工夫看她的废话文学。

他要她说重点，比如打探出单岑的弱点。

叶妗安问他怕法阵和大鹅算不算？

巫宸的法阵震得穷奇五脏六腑都挪位吐血。他以单岑的身份在陆家这几天，半夜偷摸要爬她的床，巫宸的法阵把他掀飞出去丢进了鹅圈，那三只她套来的大鹅追着穷奇死啄。

听说是巫宸大爹给大鹅下了专克穷奇的咒。

温不言发了六个句号表达无语，他是无神论者，世界上和鬼怪妖邪之说有关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至于单岑怕大鹅这个说法，叶妗安当他傻子吗？他可是有雇私家侦探跟着单岑的，私家侦探说单岑发疯，某天大半夜跑自家郊区的养鹅场宰杀了上百头大鹅。

他怕大鹅？

大鹅怕他这个阎罗王才对。

学生考试的班级是按开学考的成绩排的。

叶妗安分配在12班。

前后桌都旷考。

她一个人在靠窗位置考试。

考试持续两天，放在周四周五，下周一出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