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的后劲似乎上来了,胃里像是有团烈火灼灼燃烧着,姬荀玉踉跄倒退半步,胳膊肘抵在墙壁上。
笔直的走廊逐渐弯曲,长得没有尽头,地毯软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电梯一下子拉的很远,里面的人没有出来,只手插在裤兜里冷冷看着他。
杂碎,就凭你,也配?杂碎,杂碎……杂碎!
廊灯突然变得异常亮眼,邮轮触礁般摇晃不止,仰头倒下之际,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扶住他。
“你不会也晕船吧。”
姬荀玉偏过头看到大片的白,眩晕感忽然消失,站稳后摇头:“你怎么出来了?”
“你说呢,”偃希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把药还给我。”
男人被带走后,愤怒感渐消,偃希感觉又不好了。
姬荀玉从兜里掏出药盒,借机看眼远处的电梯,梯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一切像是他醉酒后产生的幻觉。
他来干什么,要对付偃希还是……
偃希正准备接过去,姬荀玉又将药盒给收了回去:“今晚,让我住一晚。”
“你看老子像被门挤了么!”偃希伸手接了个空,抢到他兜里。
药盒没摸到,反摸到一只手,掌心温热,一把抓住他。
“我头晕。”
头晕关我屁事。偃希正要开口骂,姬荀玉将他拉近后轻声道:“有人在偷听。”
一句话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这一层只有他入住,能偷听也就只有……偃希抬头看向正对面的电梯,盯着看了很久,倒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气息。
“诓我呢。”
“是真的。”姬荀玉将药盒塞进他手心,“是个神能者,他刚刚发动了幻术。”
提及神能者,偃希不得不带上点认真,思索片刻拉着人转身回房。
房门关上刹那,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向下,一直坠到1层。
电梯内的人一把拽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嫉妒到扭曲变形的脸,如果云重梨在就能认出来,这是曾在光华医院见到的精神科医生,滕忘津。
嫉妒充斥着那双温暖的瞳色,伸出插在兜里的手,手心赫然一道被割开深口,仅刚刚那一瞬间,那个男人就破了他的幻术,还特么不要脸地在那儿装柔弱!
看来,不是简单的杂碎。
*
偃希将人带进屋后立刻松手,从药盒里捡出一颗白色药片,点向客厅沙发:“要么那儿,要么地上,要么滚。”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扭头进了卧房,趁着药劲还没上来点开苏荼发来的消息。
已从鹿呦呦口中证实,是被能够消除记忆的神能者抓住,再加上姬荀玉刚才说的,这艘邮轮上除了他们,很可能不止两名神能者,不排除各家身边都派了神能者隐藏在宾客中。
想想拍卖会结束后的聚餐,餐桌上想必十分热闹吧。
药效逐渐上来,偃希暂且放下手机,正打算先休息一下,卧室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偃希下意识皱眉:“你又想干嘛?”
姬荀玉手抓着门框,身形来回晃悠,似乎还没从幻术中缓过来:“沙发上没有被子。”
“没有就没有,你冷还是怎的,再多废话,出去。”偃希本就不舒服,干脆拉过被子罩住头顶。
门外再无任何声音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罩住头顶的被子被人拉开,睡梦中,呼吸到新鲜空气,偃希紧拧着的眉缓缓松开,天旋地转的感觉顷刻好了很多。
噩梦的影子刚拉开一道口子消失不见。
姬荀玉收回放在他头顶的手,柔和的床头灯下,少年睡得极其安稳,碎发搭在脸上,闭上眼跟之前拿烛台宰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乖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姬荀玉忍不住弯起手指,用骨节擦了擦眼角那颗泪痣,目光下移落到脖间的铃铛上。
“偃希有喜欢的人。”
“喜欢了很多年,到现在都没变。”
……
姬荀玉忽然俯下身衔住两片唇,声音极轻:“既然有喜欢的人,又为什么戴着我的铃铛。”
药物作用下,熟睡中的人显然不可能回答他的话。
“结了婚还有离的,既然戴着我的铃铛,那就只能是我的了。”姬荀玉指腹压在唇上,再次亲上去。
这次,亲的格外地重。
偃希再次醒来,窗外的天色依旧黑黢黢的,摁亮手机屏幕,凌晨三点,苏荼跟鹿呦呦去查人/体实验的事了,最后一条信息是在半小时前,发来了三个呕吐和一只小九尾狐坐着摇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