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看起来不像是遇到了危险，汤圆放下心，面上没表现出一丝异样，指尖飞快打字：“好，我答应你。”
他发过去以后，对面却沉默下来。他紧张地盯着屏幕，生怕季未忽然改变主意。
“我来我父亲的疗养院了，”季未像是不放心，“你别和我哥说，这边有他的人。”
“你放心，我不告诉他。”
季未十分敏锐：“你是不是在他身边？”
汤圆最开始发给她的那段话已经暴露了他今天肯定见了季承，骗季未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他直接承认：“对，不过他现在正在和警察一起看监控，注意不到我。可是，你去见你父亲为什么还要瞒着他，你们一起去不是更好？”
“我哥不会来见他的。”
“为什么？”汤圆下意识发去询问的消息，然后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
对面再一次沉默下来，汤圆开始怪自己为什么要多话。
过了一会儿，季未又说：“我从父亲这里知道了一些事，我怕我哥承受不了。”
季承都承受不住的事……汤圆实在想不出来。
这样看来，季承跟父亲的确关系极差，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面。
他父亲最有可能是在他管理季氏以后被他送进疗养院的，说得好听是疗养院，其实是把他关在了那里，不是非常大的恨意应该不会有人这样对自己的亲人。
关于原因，汤圆只能想到季承已经去世的母亲。
可是他不能问，季未大概也不会很想谈。
但出乎他意料的，过了一会儿，季未发过来了一大段话。
季承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情，生第一个孩子是为了完成家族任务，后来感情变好，才又有了季未。
那时他们的母亲沉浸在幸福中，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自己怀孕前，就出轨了外面的女人。
那个私生子只比季未大三个月。
母亲是在生下季未后不久知道的这件事，她在最幸福的时刻遭遇背叛，一直没能走出来，终于在季未五岁的时候彻底崩溃，从季家庄园后山的悬崖跳了下去。
汤圆看到这里，连呼吸都变轻了，他抬起头看向季承死盯着监控的背影，指尖发颤，差点卸了力把手机掉到地上。
季未又发消息过来：“汤圆，实在是太可笑了，他向我忏悔。”
“可是向我忏悔有什么用呢？”
“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我恨他。”
季未的消息停在这里，汤圆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立刻按着屏幕打字：“季未，你先回来。”
“汤圆，我要是没来见他就好了，这样我永远就不会知道这些，更不会纠结之后要怎么告诉哥哥。哥哥报复他，把他限制在疗养院我其实早就清楚原因，也清楚哥哥为什么会不让我见他。怪我一直抱着可笑的希望，想要听他亲口说他没有伤害妈妈。”
“哥哥知道妈妈是因为父亲出轨才自杀的，但他一直不知道父亲和出轨对象还有个孩子。”
“汤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汤圆没想到季未会告诉他这些，他不能直接告诉季承，只能想办法先把季未劝回来：“季未，你哥也是当事人，他有权力知道，所以你不需要纠结，而且他的承受能力你还不相信吗，你是他唯一的亲人。”
“也或许，你哥他早就知道，只是怕伤害你才没有告诉你。”
季未立刻否定：“不会的，如果他早就知道，之前就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汤圆总觉得她这句话没有说全，这个“之前”范围太广了，她似乎在故意模糊信息。
“总之，你先回来，你要相信你哥哥。”
另一边的季未又不说话了，汤圆换了个姿势坐着，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其实他也可以现在就告诉季承，告诉他季未在疗养院，就算季未做了什么伪装，季承的人也一定会将她困在里面，然后找到她，将她带回。
汤圆不想做这么背信弃义的事，但看季承这个模样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还是觉得很奇怪，季未早不去晚不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到底是什么推了她一把？
而且，她为什么那么确定季承不知道？
季承之前的反应，是关于什么事的反应？
汤圆悄悄出门，问了路找到洗手间的位置，给季未拨去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季未才接，她没有说话，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季未，其实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季承不知道这些也是你的猜测对不对？”汤圆斟酌着措辞，尽量放低音量，“他很早就接手了季氏，不知道面对过多少复杂的人心和未知的陷阱，他比我们的阅历要丰富。你不要把他想得太脆弱，他如果真的想瞒着你什么，一定不会让你看出来的。”
“所以先回来好吗，我们都很担心你。”
“他……现在怎么样了？”季未没有肯定答复，而是先问了季承的情况。
汤圆叹了口气：“你问出来的时候，心中就有答案了吧。”
他说完安静等着季未的回复，这一次季未没让他等太久：“我订了票，马上就回去，你让我哥别找了，你们先回去吧。”
“好，你一定要回来。”
“嗯，我知道的。”
挂断电话，汤圆收起手机离开洗手间，发现季承坐在洗手间拐角的长椅上，他意识到什么：“你刚才来找我了？”
“嗯。”
汤圆张了张嘴，有些尴尬，他刚才劝季未的时候都说了什么来着？
“你都听见了？”
季承没有回避：“对，谢谢你。”
他从汤圆在里面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听到了，他直觉妹妹会先联系汤圆，所以发现汤圆出去，立刻跟了过来。
思及对方刚才的话，原来他在他眼中是那个样子的吗？
“没什么，现在要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