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铎的车很快驶在了公路上。

这里面除了纪元弘跟姜港是从小恨不得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外，随便揪出来两个，关系就奇葩得能写本书。

通风时特地打开的窗子已经关上，当前的气氛和谐中又带着些许诡异。

郝卓带着浑身疲惫下了飞机，在等待口看见姜港的时候立刻哀嚎一声朝他奔来，左边攀上他的肩右边拽住纪元弘，张牙舞爪发誓今晚一定要吃点好的，否则根本对不起在上海遭的罪。

直到在出门之后迎头见到陈予铎。

这三个人共同出现的场面是如此不合时宜，以至于久经商场的郝老板晃了下神，觉得自己有点反应不过来。

“餐馆预约好了吗。”

陈予铎看着他眼神乱飘，最后十分迷茫地跑去后排跟姜港排排坐，停顿片刻，并没有要给出解释的意思，只是道：“还是随便哪家都可以？”

纪元弘举起手机：“订完了，直接过去就行。我把地址发给你。”

微信响起有新消息等待接收的声音，陈予铎闻言嗯了一声，调出导航将手机放在支架上，软件则迅速地规划出了最合适的前进路线。

打从上车起，姜港就用一顶鸭舌帽盖住整张脸，仰面躺靠在椅背上悠悠闲闲地晃腿，做出对身外事物漠不关心的姿态，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但这样也只能使画面看起来更奇怪。

郝卓登时好奇得快要爆炸，在原地正襟危坐五分钟后终于按捺不住，当场拽了个除陈予铎外的三人小群，低下头劈里啪啦地敲键盘屏幕。

被命名为‘让我看看怎么个事’的临时讨论组里，以快到几乎出现残影的速度蹦出了无数条消息。

【是个郝人：我靠什么情况？】

【是个郝人：你们怎么把姓陈的弄过来开车的，这是我能见到的吗。】

……

【是个郝人：@JG，赶紧出来辟一下谣，你俩没假戏真做吧。】

姜港的手机不巧今天静音，再加上此刻又没有盯着屏幕，因此没能第一时间感受到这无声的呐喊。

而副驾驶的纪元弘扛不住微信轰炸，对着因为接二连三的提示音而往自己这边看了好几眼的陈予铎，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他一边在音量键上拼尽全力，一边自上而下审读郝卓的种种发言，挑自己知道的一一给出了回复。

【爹死以后就姓戚：目前还没。】

【爹死以后就姓戚：不过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感觉应该快了吧。】

【是个郝人：应该快了是啥意思。】

【是个郝人：？？？】

【爹死以后就姓戚：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建议你等会儿直接问小港。】

郝卓见状忍不住啧了一声歪过头，正打算将姜港拍醒，直接询问了事，就感觉到身下的车在慢慢减速。

接着没过多久，它就彻底停了下来。

陈予铎望向后座方向，看见姜港正摘了帽子懒洋洋调整坐姿，冷不防抬起眼，两个人的眼神恰好交汇在一起。

“……到了。”

他不自觉地扫了一眼对方蹭破点皮的下嘴唇，血虽然早已被止住，但一小块深红色的印子还留在那里，悄悄证明着先前他们做过的事。

陈予铎平白觉得喉咙有些干，撇开视线道：“收拾收拾走吧，我去找个能停车的地方，等结束记得联系我。”

纪元弘订的饭店他们经常吃，每个人对周遭设施都熟悉非常。郝卓本来在飞机上就没怎么吃饱，现下闻见隐隐约约的饭菜香自然着急要跑。

他率先推开车门准备下去，听到陈予铎的话有点懵地“啊？”了一声。

什么意思，这人不一起去吃饭？

那他出现的意义是什么，总不会跟上次一样，还是来给姜港当司机的吧。

“哥们，别问太多。”这一路车内的座次安排上，纪元弘跟陈予铎挨得最近，自觉前面气氛十分压抑，解开安全带感觉自己简直像重新活了过来。

他趴在郝卓背上，等走得远了些才笑着道：“陈予铎不来。”

“小港说要跟你聊合作。”纪元弘把前三个字咬得尤其重，努努嘴有些夸张地渲染道：“陈大夫多有眼力见的人，当场就表示要回避了。”

郝卓在上海待的这段时间，每天压力都大得想死，恨不能消失在他们这帮朋友的交际圈里，哪里会有什么前脚刚下飞机，后脚马上就得谈的生意。

“你俩能别跟我打哑谜了吗。”

他直觉这是应该是个天大的瓜，抓耳挠腮想听始末，故作深沉地摸摸下把，张口就是极劲爆的猜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予铎他俩睡了？”

原本慢慢悠悠走在最后的姜港忍无可忍，一下子抬腿踢到他的脚跟上。

“干嘛呀！干嘛呀！”

郝卓等回答等得太认真，猝不及防被绊了个趔趄，立刻上前几步把包厢的门当挡箭牌，躲在后面嚷嚷道：“不让问直说好了，怎么还打人呢。”

饮食酒水在他们来前纪元弘就已经大概点过，桌上也摆好了开胃小菜。姜港稍微摆摆手示意服务员可以先行离开，一把拽上了房间的门。

“别开玩笑了，我想问你个事。”

他跟郝卓太熟，所以干脆连寒暄都跳过：“我妈见过陈予铎吗？”

郝卓没想到这人会将话题拐到这方面，神情明显怔了一下，过半天有些纳闷地嘀咕道：“当然见过啊……伯父伯母没跟纪叔吃亲家饭么。”

“不是指现在。”

他听罢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毕业之后我跟家里杠起来那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