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拉了一下门把手,随后推了下门。确定门关紧后他又打开门。
如此重复了五次。
可能还会有第六次,但是他的手下一秒被邹喻握住。
邹喻说:“我关门,你先睡觉。”
陶柏水悬空的手还做着握紧的动作,手心全是汗
“好。”陶柏水垂着头坐到床边。
邹喻替他关了灯,关门一瞬,他才觉得浑身难受,像被蚂蚁爬满全身,神经都带着些麻。
这就是鑫海说得陶柏水很不好,分明是非常不好。
到现在为止,林叔和张姨都没有来找他,就连房间的陈设也都没有变,手机钱包都好好地放在原位。
挺有意思的,瞒着陶柏水送他离开,却不在乎他会不会再回来,就只是为了给他个下马威?
邹喻洗澡的时候还在想着陶柏水的事,差点在浴室滑一跤,他撑着墙站稳,发现地上不知道哪来的沐浴露。
从浴室出来后,他就坐在床上抱着手机搜着。
得出的结论大概是,这人大概率是强迫症,需要就医,由医院给出专业判断。
密密麻麻的字,和催眠一样,邹喻越看越困。
这里的夜晚还是最安静,邹喻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挺踏实,就是老有人一直叫着什么“罗乐齐”。
那人力气挺大,他在梦里被提着胳膊甩来甩去,又被提着腿拖上拖下。
“罗乐齐!”这人在他耳边喊道。
邹喻吓破了音:“啊!”
瓜哥正杵在床边,一手扯着他的胳膊,“哟,醒了,小蓝毛。”
“你怎么来了?”邹喻打了个哈欠,靠着床头坐起来,他总觉得没睡好。
“喔,我过来给你们送点辅导卷。”
“还麻烦你跑一趟,你发个信息我去拿啊。”邹喻言外之意大概是,你打扰我睡觉就是不对。
“我发了,你倒是回啊。”
瓜哥掏出手机唤醒语音助手,“现在几点了?”
语音助手答:“现在时间是上午十点三十分。”
“昨天睡太晚了。”邹喻揉揉头发又问:“陶柏水呢?”
“我进来的时候他在院里蹲角落给草浇水。”
“……”
“你有没有熟悉的心理医生?”邹喻刷着牙吐着泡儿问站门边扒拉手机的瓜哥。
“怎么?你现在就压力大了?”瓜哥心不在焉答道。
“嗯,所以呢,有吗?”邹喻漱了漱嘴。
“有一个,我亲戚家的儿子,他就在一医院心理科。”瓜哥在电话簿里翻,不得不说,他社交能力很强,电话簿长得像大排档的菜单。
“我发你了,姓付,付医生。”
“嗯谢了。下午一起转转吗,带上陶柏水。”邹喻说。
“那可能不太行,我下午要刷题。”瓜哥仰天长叹,“苦啊。”
邹喻说:“那等会儿顺路给你送回去。”
他拿了件厚外套,自己穿上一件。
林叔和张姨在院里坐着,看到陶柏水和瓜哥走出来礼貌笑笑,下一秒视线又挪回到陶柏水身上。
他们像在看自家可爱的小孩,眼神温柔。
陶柏水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那一小片小嫩芽长高了些,他还没告诉陶柏水这是太阳花。
那天他祝他生日快乐,破茧成蝶,希望他能如太阳花一样光明热烈,当事人现在却颓得像一条失去梦想的金毛。
“陶柏水。”
没人理邹喻。
“金毛。”
瓜哥望向了邹喻。
“水水。”
瓜哥面部开始扭曲。
瓜哥走到陶柏水身边,蹲下与他并排,“你在看什么?”
“嗯?”
陶柏水在出神,根本没听到有人叫他,这种情况持续有段时间了,有好几次背着书他也会走神。
“我们出去逛逛。”邹喻站在瓜哥旁边俯着身子看着他们俩。
陶柏水抬头的瞬间,邹喻看到了满眼的空。
“去吗?”邹喻也蹲下。
陶柏水又开始掐手指,瓜哥问:“被虫子咬了,手痒是不?”
陶柏水竟然停下了。
瓜哥的形象在邹喻的心中一下子拔高了,大概有学校门口饮品店招牌那么高吧。
陶柏水转头看向院里那张户外桌,坐在那里的那两位也正看着陶柏水。
“怎么了,柏水。”张姨柔声问。
陶柏水纠结了一会,说道:“想出去逛逛。”
“当然可以,没人不让你出去。”林叔主动掏出车钥匙,“走吧,你同学也一起?”
“送我回去就行,谢谢林叔。”瓜哥绕到前排坐下,自觉地绑好安全带。
“柏水,手机没拿。”张姨从屋里出来一路小跑到车边,递给后座的人。
“嗯,谢谢。”陶柏水接过手机,攥得紧紧的,指尖都泛了白。
“去江边。”邹喻对林叔说。
风往车里直灌,瓜哥冷的直哆嗦,陶柏水却没什么反应,他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看着外面。
邹喻把那件外套给他披上,自己紧了紧衣服,抱着胳膊缩在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