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寂静,没有前途未卜的前程,没有每日上涨的物价,更没有卷死大军的压迫,对一心只想躺平睡觉的咸鱼很友好。
作为绝世美鱼的鲛族六皇子,即使月惊洛万分懒惰,深海之内也没有任何鱼会怪罪它。他每天只要躺在柔软巨大的莹白珠蚌内,像颗珍珠般被鲛人族的兄弟姐妹们捧在手心,偶尔被温柔的蓝鲸宝宝带着游览一番海底风光,如此舒适惬意的鲛人生涯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去了二十年。
没人不喜欢看美人,鱼也是一样的。
深海里,无鱼不喜欢鲛人,更无鱼不觉得月惊洛是鲛族中最美的鲛人。
可美丽的事物总是遭人觊觎的。
最美鲛人月惊洛,不幸被鲨鱼公主虎鲨看中,被迫中断海底的咸鱼生活。
几天前,蓝鲸宝宝背着月惊洛去划水玩,恰巧被路过的虎鲨看见。
虎鲨被月惊洛紫金色的鱼尾给迷住了眼,听说鲛人族喜欢珠宝,她向鲨皇撒娇,不辞幸苦地亲自带鱼运来十八箱嫁妆讨好鲛皇,表示想要求娶月惊洛。
鲛人族向来不屑与丑凶丑凶的鲨鱼打交道,自然是全族上下都不同意这门极不匹配的婚事。鲛皇更是直接放话说:“区区蛮鱼,连吾儿一枚鳞片都不配拥有,焉敢口出狂言!”
鲨鱼族恼羞成怒,扬言必要抢走鲛族明珠月惊洛,以报此蔑视之仇。
鲨鱼族如此残暴的言行一出,彻底惹怒了鲛人族。
鲛族内男女老少都挥起骨矛,群鱼激愤地表示:要把所有鲨鱼赶出鲛人领地。
于是乎,两族之战就此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月泊深谋远虑,担心两族血战一起,自家懒惰的弟弟会在睡梦中被鲨族坏鱼偷走,于是她在开战前拎起还在熟睡的月惊洛,带他游到深海边缘,等到她和刚睡醒的弟弟解释完此行缘由后,就一尾巴把尚且迷糊的月惊洛给甩出深海。
她怕自家懒弟弟不愿意游远点,被漏网鲨鱼给追上了,特意使出浑身气力甩出一击,恨不得能一鱼尾把月惊洛给甩出十万八千里。
但她却忘了自己是族内力气最大的鲛人,她这一击的确是把月惊洛给甩得远远的,可也差点把月惊洛给拍死在海里。
月泊看着月惊洛飞离深海,满意地勾唇一笑,鱼尾一甩,心里冷哼一声道:“区区一头蠢鱼,也敢肖想我鲛族明珠!”
她对鲨鱼是满心的嫌弃,同时迫不及待想要和鲨族开战。月泊原地歇了片刻补充完元气,又斗志昂扬地甩了甩自己粉蓝色的鱼尾,随后快快乐乐地游回家和族人汇报此行成果。
可怜月惊洛二十年来当鲛人顺风顺水惯了,平日里缺乏锻炼娇养多年的鱼身压根经不起他姐这一爱得猛击。
他被拍伤的内脏开始疯狂抽痛,导致他只要稍微想费劲游两下都能呕出一口血来。无奈,他只好顺着水流到处飘,飘到哪里是哪里。
这样飘了几天,月惊洛飘到余家村采珠区外。
采珠人一般都在浅海采珠区活动,而月惊洛待着的海域离采珠区有段距离。
月惊洛知道采珠人不会游到他这边,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留在原地不动,静等着他五姐解决完鲨族的麻烦再来接他回家。
他不料自己明明远离采珠区睡得好好的,一条破鱼却带着个去而复返的采珠人往他这边游。
月惊洛重伤在身来不及迅速游走躲避,可也不能让人族看到他人身鱼尾的样子。他懒中生智,把自己鱼尾变成人腿后就开始装死,希望来人见到死人后能赶紧离开。
至于之后要不要想办法游远点躲人,那就是以后要考虑的事了,咸鱼现在懒得想,一心装死避祸。
可谁知这个采珠人如此多事,把他给搬到海滩不说,还差点磕破他娇嫩的嘴唇!
鲛人脱离海水会感到不适,而不适之感在鱼尾变成人腿后加剧了。于是,月惊洛在内外交迫的疼痛中,被自以为是的采珠人给气晕了。
余浮鳞把晕过去的月惊洛抱回自己屋里,又喊余越出来帮月惊洛擦洗穿衣,和余越匆匆交代清楚后,他又赶紧往海边跑。
鳞哥儿去海边收回竹筐,看见老蚌还在后,隐隐提起的心终于能放下了,他背起竹筐快步往家跑。
若是平时把采珠筐留在海边他是不会担心的,只是今天难得采到一个老蚌,余浮鳞心里时刻惦记放心不下,就怕有外村人路过看到石礁上的麻绳,会顺着绳子找到海底的老蚌,起了歹念将它偷走。
要不是力气不够,他之前定是要连人带筐一起带回家的。
到家后,余浮鳞也没急着剖开老蚌看看珍珠的大小,把装着珠蚌的竹筐放到柴房藏好后,他便先去屋内查看月惊洛的情况。
月惊洛呼吸平稳,除了脸色苍白点外,看起来没什么大事。
要是明早还没醒的话,就去镇上给他请个大夫看看。
余浮鳞看了眼月惊洛干净洁白的俊脸,转身去衣柜拿了件干净衣服出去换洗。
余母夜里吃了晚饭略觉不适,早早就睡了。虽然她向来睡得沉,余浮鳞回来后还是刻意放轻动作,没有惊醒熟睡的余母。
余越倒是还没睡着,他躲在被窝里正暖和着就被他哥给喊了起来,他心情很是不好,尤其当他看见余浮鳞带了陌生男子回房后,没忍住就爆了。
“你一个哥儿,搬个男人回自己屋,像什么话啊!!”余越怕吵醒余母,压着嗓子说话,一双杏眼都快瞪圆了。
余越都不好直接说他哥,你脑子进水抱个剥壳白皮蛋回来添堵干嘛!!
“落水之人夜里容易发热,我看着他点,万一半夜无人照顾烧坏脑子就不好了。”余浮鳞好脾气地解释。
“不就是照顾人吗,谁不会!”余越抢过余浮鳞手中的白布浸到温水里,没好气地道,“我来照顾他,你去我屋里睡!!”
余浮鳞想着,如果明天要去镇上请大夫的话,今晚还是早点休息的好,便同意余越的建议,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他:“要是夜里有事,记得喊我起来。”
“知道了,你赶紧去睡吧!”余越臭着脸催促,转脸又追出去对余浮鳞道,“要是村里人问起,你就说那人是我捡回来的,知道吗?!”余越担心村里人知道真相后,又要说他哥嫌话。
余浮鳞心知余越的好意,笑着答应了。
鳞哥儿走后,余越伸手探了探月惊洛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的迹象后,他又转头去打量熟睡之人的脸,心里感叹: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白的人呢!
简直就像剥了壳的水煮蛋,白白嫩嫩的。
这么想着,余越又伸手戳了下月惊洛的脸颊,触手的滑嫩让他啧啧称奇。
村里人无论是住海边的还是靠山的,哪个不是日晒雨淋这么走过来的,除了镇上小孩屋里养着晒不着外,他们村里孩子哪个不是从小黑着长大的。
余家村的人光靠捕鱼采珠就能养活一家人,所以村里的姑娘、哥儿都很少去种田,倒是比山村的人显得白点。可若是出海捕鱼的爷们,那也不比住在田里的庄稼汉白多少。
鳞哥儿整日出海,却能保持一身麦色的皮不再变黑,就已是不错了。
小麦皮肤沾了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那都是村里人羡慕的好肤色了。
村里比鳞哥儿白的哥儿是有,可也白不到哪去,还没有鳞哥儿看着健康呢!
要说白的话,县令家的小公子倒是挺白的,但还是不如床上躺着的这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