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祎同小红返回研究所的那天夜里，S市北部山区下了一场雨。到了早晨，雨过天晴。碧蓝的天空镶着几朵白云，看起来格外澄净。

战斗中心的一间办公室里，贝斯因疲惫而凹陷的眼眶看起来和这晴朗的天气一点也不搭调。

尽管已经把章晓青交给他查的东西转手甩到了井光身上，但是实际上，他还是为调查宋杰夫的事情熬了个夜。他甚至都构想好了，要是章晓青告诉自己南祎他们在井光那里碰了钉子，就直接把查出来的资料扔到章晓青脸上，然后跟他说：

“我就没事的时候顺手查了查啊，能用用不能用拉倒。”

这么想着，贝斯端起手边的白瓷杯，喝了一口已经半凉的茶水。

“贝斯！贝斯！”章晓青的大嗓门从老远就传过来。贝斯听到之后清了清嗓子，不情愿地说了声：“请进。”

章晓青推开门，上来就很激动地说：“贝斯啊贝斯，你真是个大宝贝！”

贝斯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喝了口水：“你又想干嘛？”

“没有！没想干嘛！”章晓青语气还是很激动，“就想说你的人脉太牛逼了！你给我们找的这个高手真是个人才！昨天南祎他们才去，今天就把东西给咱们查出来了！”

“毕竟是高中的时候就参加计算机竞赛全国得奖的人，他对电脑，尤其是搜查这一块，肯定比我在行多了。”贝斯翻看着章晓青递过来的材料说道。他背对着窗户坐着，眼神明明暗暗，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么说来他当年也是个学霸了！既然如此还选择当警察，那还真是挺有理想的。”

“哦，那倒不是那么回事。”贝斯扶了一下眼睛道，“他理科成绩确实很好，但是文科，尤其是英语，特别差，以至于成绩被拉到比一本线高不了多少，为了能有个稳定的工作，才提前批报了警校。”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会去户籍科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即便在户籍科工作，他的网络侦查能力也不逊色于网侦大队的人。”

听到这里，章晓青笑道：“亏你之前还说你们关系不好，这不是对他评价挺高的嘛！”说完，他根本不给贝斯反驳的时间，便以还有其他事为由离开了。

贝斯又端起杯喝了一口水，尽管这是茶叶早就让他喝干了。

他想说“这两者不冲突”，但想了想又不是那么回事。

他又看到了自己电脑上准备的资料。光标在那个文件夹和回收站之间移了又移，最后哪也没去。

没必要就这样废掉自己的劳动成果。

凭什么呀！

收到井光发来的资料之后，研究所的几人又将现有的情况坐到一起梳理了一下。

首先是宋杰夫这方面。

根据陆均知道的情况，宋杰夫曾经确实是S师大数学专业的学生，而熊少正是他的新生导师。当时他的数学成绩不好，而且本身对于数学也很讨厌，于是在后来提交了转专业申请，但是因为成绩排名较为靠后，最后没有去成自己最想去的专业，而是去了另一个比较冷门的专业。

那时候宋杰夫给人的印象就是不爱笑，甚至用当时同学的话来说就是“看着就跟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而且思维很偏激，也不爱跟人交流。所以他在转专业的时候，会写出“宣言”这样的文章来，对陆均来说一点也不奇怪。

值得一提的是，这篇痛斥数学的文章当时在其他需要学高数的专业的同学之间产生了很大的反响。当时在S师大的校园里，第一次出现了数学化形怪物，这就是所谓的“零号事件”。只是“零号事件”的档案留在S师大，并没有随着研究所的独立而迁出，所以章晓青等后来才到研究所工作学习的人并不太了解此事。

“零号事件”的怪物很小，很容易就消灭了。但是这次事件还是因此引起了当时学院老师们的重视，在查阅国外有关资料之后，他们决定成立独立的高等数学研究所。主要目的其实是以发展大学数学教育研究为名，建立独立的对抗数学化形怪物的机构。为了不引人注目，研究所才被建在了北山区的深山老林之中。

之后，在研究所成立没多久，数学化形怪物再次出现，波及了很多所高校，最后问题都由研究所战斗中心的超能力高数战士出面解决了。再之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至于井光查到的，是宋杰夫现在的情况。

在宋杰夫大学毕业后，他进入了一家外贸公司工作。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卷入了一次政治事件当中，然后就不见踪影。因为那次事件比较敏感，有关信息都被删除了，宋杰夫相关的信息也就从网上蒸发了。

当然，宋杰夫并没有因此销声匿迹。实际上，在那之后他就出国了，并且一直以Jeff Sung的身份活动。他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国外一个日用品公司的项目启动会上。值得注意的是，这家公司曾在五年前和本市酒店业的龙头企业——□□酒店有过商务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