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升旗仪式上,云梨从他手上接过话筒,作为第二个上台致辞的学生代表熟练的侃侃而谈着陈词滥调的学习方法,早就习惯了观众目光的她对于台下乌鸦的人群没产生一丝怯场。
待到话毕,如雷掌声响起。
云梨昨晚没睡好,一整晚欲哭的梦境打击她,只能疲乏的以微笑结尾,拿着稿子无精打采的走下了高台的三级台阶。
代替她之后上场的是高一的年级主任,极为有经验的像是在报幕样,对着话筒亮起了他的嗓门。
窜词提到了不良风气,提到了校外打架,提到了上台向全校师生认错。
一切起源的名字响彻,盘桓在空中,秋风吹动了树叶,刮过了少女的耳畔。
像是面前的路出现了块隐形的挡板,云梨忽然无法再迈出一步。
话题中心的人物迎合般的从升旗台后的角落里站直了身,他拍了拍身边朋友的肩膀,一脸无所谓的插着衣兜,慢悠悠的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三米开始逐渐缩减,越近越能清晰的注意到彼此的存在。
江殿。
是江殿。
那一张脸既熟悉又陌生,但过了几个月却还是令人心潮澎湃。
胸腔里的东西加快了频率,手里的演讲稿随着手心的缩紧团成了一团,女孩灵动的眼眸无法控制的颤动着,水光的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有太多的疑问,但此刻少年的出现对于她而言,喜悦的情绪掩过一切,其他任何都成了无足轻重的存在。
即便江殿对她熟视无睹,目光撇过她时平静如贝尔加湖。
连同从身边错过时掠起的风都不含任何温度。
她嘴角牵起的漂亮弧度定住。
而他校服袖口擦过了她小指侧边,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联系。
于江殿而言,他们之间曾经过往似乎真的都在两个月里被时光消磨殆尽。
他不记得她了。
也不感兴趣她是谁,所以她现在又为什么要笑着看向他呢。
她甚至都打算扬起一只手挥着,冲他打招呼。
太傻了吧。
“大家上午好,我是来自高一七班的江殿,月初我……”
可,其实也都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的。
云梨看向主席台上对着话筒说着通俗的认错模板的少年,脊背挺拔,桀骜不驯,穿着北冥的校服,拉链依旧没拉上,始终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她告诉自己。
一切就够了。
真的够了。
只要他是江殿,只要他出现,于她而言,已经是枯白的人生画卷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
江殿的情况还是沈繁打听完才告诉云梨的。
他的成绩确实很一般,能考上北冥似乎谁都没想到,曾经的同学老师一度觉得他是在考场作弊了。
半个月不来学校,就是因为开学报道那天和别人起了冲突,被警察给逮住了。
斗殴的地点就在学校外的小巷口,场面听说很混乱,江殿一对十,解决了八个却被剩下的两人玩了把阴的,好在被经过的群众报了警,才免了一场恶战,事情很快被通知了校方,才有了全校的公开检讨。
实话说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并且事迹也被列入了档案,是记了过的。
但也正因为全校示众,江殿一露脸就打开了知名度。
女生们之间讨论的话题男神又多了一位。
云梨同江殿并不在一个班,甚至连楼层都是奥利奥样,能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大多数是在学校的餐厅。
她跟着沈繁就餐时,会在人群中搜罗着江殿的身影,少年很少一个人吃饭,他貌似还是和初中一样,喜欢和那位朋友一桌。
从他们桌边经过的女生本就是刻意的,一步三回头更是刻意。
少数胆子大的女生会上前搭话“能不能拼桌”,收到的只是统一的回复“拒绝”。
绝对自信的女生会直接落座,可下一秒江殿就会不客气的撂下筷子,单手拖着餐盘同朋友离
开,全过程没有任何的喘息口,留下女生一个人原地尴尬,
在云梨同他的遇见里,总会有几次不小心的抓包。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江殿古井无波的眼神不会有过度的停留,冷漠陌生的目光会像利剑时不时就刺一下云梨的心口。
而她只能赶在他朋友也看来前,同泄气的皮球般垂下了该有自信的姿态。
这一刻没人会相信。
连她自己也不会承认热爱舞台的她跳起芭蕾舞时是一只高傲美丽的白天鹅,永远也学不会低头。
原先云梨的睡眠就不太好,十月底的一天,云梨突然听沈繁说,江殿最近被高二的美女学姐缠上了。
因为同班关系,沈繁很多时候都能看见学姐下课过来找江殿,虽然不知道具体聊了什么,但总是会带一些零食巧克力的。
江殿不收,她就放在他的桌上,即使知道最后的结果不是被同学分了,就是在垃圾桶里出现,也没有放弃。
中午吃饭时,不能凑一桌,也是隔了一条过道,坐在他的附近。
“漂亮大方又热情,”沈繁咬着筷子,语气随意却意味深长:“你不敢触碰的,迟早被别人给亵渎了。”
云梨狠狠瞪了她一眼,严厉威胁道:“你要是再多嘴,你偶像的演唱会门票别想要了。”
一向对娱乐圈不感兴趣的沈繁最近突然迷上了国外一个大火的偶像组合,碰巧他们十二月多
要来国内开演唱会,日期和沈繁的生日靠的很近,云梨全当给她出资当礼物了。
眼下胡言乱语的沈繁立马懊悔赔罪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还拉上了拉链,这才让财主释怀。
虽然云梨表面上满不在乎,但晚上睡觉前却辗转反侧,连做梦都是江殿和学姐在白天一起走的画面。
以至于第二天,在叶欢不在家的前提下,她不出意外的睡过头了,草率的收拾了下就急匆匆的出了门,打了出租到了校门口时,已经迟到五分钟了。
校园门口,值班的两名学生会委员依旧站在那登记,已经有一位迟到的学生被记录完才让走。
云梨知道逃不掉,硬着头皮进了校门,一路上也都做好被扣分处理的准备,可当她匆匆从检查的两人面前经过时,却没有人叫住自己。
她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
今天检查的人员站在一米开外的侧路边。
她只认识其中一名,是学生会的主干,也是江殿的那位朋友。
男生规整的穿着干净的黑白校服,左上臂的布料上订着红圈带,没有意气风发,远远看上去清润俊逸,他正垂着头,隔着手里的硬板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云梨眨了眨眼,只觉得他应该是知道她的名字就直接登记了,也并没有在意,转过身快步离开。
等她走开,同男生一起值班的朋友揉着自己的眼睛,语气怪惊讶的:“陆景和,是你眼睛瞎了还是我撞鬼了?刚才有经过一名迟到的女同学,你看见了没?”
陆景和停下手里的笔,纸上是解了一半的习题。
他抬起头后,视线精准的落在了远处林荫道上孤零零走着的纤挑背影上,凝粘了半晌才挪开,垂眸时眼底依旧浸着温润。
不知意味的轻轻扯了嘴角,他的语气柔和:“我没看见。”
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和:选择性失明
朋友:有人要视网膜吗,学霸的视网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