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峥在距离那人不到三米处站定,隐约能感觉到此人的内力绝不在他之下。
“那还真是可惜,在下这里……只有废话。”
黑袍人两手一摊,丝毫没把贺云峥放在眼里,幽幽道:
“江湖传言,琼崃宗宗主贺云峥,最是厌恶朝中之人,几乎从不与朝中大臣往来,可为何这次,却要插手朝中之事呢?
既然放出了不做朝中之人买卖的话,就要贯彻到底才是啊……”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自那黑袍人的衣袖中飞出,直指贺云峥眉心。
贺云峥神色一凛,一个侧身轻而易举地躲开。
下一秒,一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重剑迎面劈来,贺云峥还未站定就立刻拔剑回击。
“砰——!”
两股强劲的内力对冲,迫使剑身发出阵阵嗡鸣声。
贺云峥眼底闪过一抹喋血,剑势陡然变得诡谲,处处直指命门,硬是在那攻势猛烈的重剑下冲出几分优势。
突然,那黑袍人突兀地发出一声讥笑,重剑劈向贺云峥面门的同时,一把柳叶剑恍然出现,出其不意刺向贺云峥的心口。
快,准,狠,几乎避无可避。
但贺云峥却丝毫不退,横剑挡住柳叶剑那致命的一击,与此同时内力汇聚掌心,直直轰出,硬是扛下了那重剑的一击。
“唔——”
黑袍人在内力的反震下后退半步,重剑无力垂下,面具下的双眸暗含忌惮之色。
“陋巷里的两人,是你杀的。”
贺云峥缓步逼近,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十分笃定。
这人在用柳叶剑时的出剑方式,和杀死那两人的用剑方式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黑袍人,就是那个在陋巷暗中布局之人,是穆尧青的人。
那这个人为什么又会提及父亲的死呢?父亲的死,到底牵扯了多少事……
短短几秒钟,贺云峥想了很多,黑袍人也是。
“呵……有意思。”黑袍人突然后退,饶有兴致地说道:
“他说要我直接杀了你,不要节外生枝,可我现在突然就舍不得你死了,或许留着你,对我们更加有益,我有点期待你日后的表现了……哈哈哈……
不过,给你提个醒,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得好。”
“砰——!”
黑袍人猛地往地上扔了一个什么东西,顿时黑烟四起,并迅速向周围扩散。
浓烈的烟雾隔绝了视线,刺鼻的气味让贺云峥无法向前,等烟雾散去,黑袍人早就没了踪影。
“那边有动静!过去看看!”
乌冬巷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正急速朝着这边靠近,听动静,人数不少,而且,似乎来的是兵。
贺云峥心下思量,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宜和官家起冲突,走为上策。
不甘地看了一眼黑袍人消失的地方,贺云峥脚尖轻点,飞身越过墙头,却好巧不巧地撞见了一身戎装的商无惑。
“贺……”
商无惑看着从天而降的人眼睛瞬间瞪大,到了嘴边的贺云峥三个字又咽了回去,反应过来迅速环视一圈,一把拽过跟他点了个头就要越过他离开的贺云峥,扭身钻进了一间柴房里。
“先别出去,朝中有变,圣上下令搜城。”商无惑松开手解释道。
“好。”
贺云峥毫不惊讶,神色淡然地寻了个还算是不太脏的地方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调整内息。
半天之内频繁以内力硬抗几轮围攻,尤其是方才那黑袍人的内力更是霸道,饶是贺云峥内力再深厚也有些吃不消。
商无惑看贺云峥似乎早有所料的样子,开始还有点惊讶,但转念一想也对,人家是琼崃宗的宗主,消息怎么可能会闭塞。
“将军?您在哪呢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外面商无惑的副将正大声呼喊着寻人,听着就要找到这边来了。
商无惑听见了,赶紧冲着旁边一点都不知道着急的贺云峥说道:
“我去把人调开,等我敲门给你信号,你再走。”
“好。”
贺云峥礼貌颔首,却在商无惑离开后突然单手捂住了心口,面露痛苦之色,揪着衣襟的力道逐渐加重,呼吸也变得急促而隐忍。
怎么回事……?
调息不但没有让躁动的内力回归平稳,反倒是让经脉中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刺痛。
不到两个呼吸的功夫,贺云峥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却仍硬撑着站了起来。
他不能倒在这。
可下一秒,贺云峥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喉咙顿时涌上一股腥甜,猩红的血不受控制地从唇边涌出,染红了狐裘。
视线迅速变得模糊,天旋地转间,贺云峥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指尖却与墙壁堪堪擦过,整个人砰地摔倒在地,残存的意识在这冲击之下,彻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