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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坦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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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轮寒壁,白榆星斗,天苍海阔,云踏扁舟。

风不过林,畏惧惊扰松下的来客,至多抖了抖积雪,替二人的沉默掀起微波。

林观鹊拥抱的力量过重,上臂刚凝固的伤口又崩裂开,使得血气更浓,可她并未褪去一分力,就怕松开一点,怀中总爱窜逃的人撇下她跑走。

那时所受,可非此刻的肉身阵痛。

颈侧有热意袭来,不知徐听着耳边的压抑声道的字句,心海沸腾。

重逢后的每一日,她都在想凭什么林观鹊就像没事的人快活,故而在一些细微小事中给林观鹊添了堵,都会让她有报复的畅快。

她以为的再次垂青,实则是蓄谋已久的接近,林观鹊待她的好不是新生,而因牵着旧情。

往事磋磨,她非知情者,盛情撞上南墙,怎会不恨...她难道要吞下她的痛苦来成全林观鹊的无奈?

不知徐偏过头,想狠下心将人扯开,然后就此别过,可她做不到哪怕推开的举动,并非不愿,是她不能。

都说人心会由着最硬实的部分去催化柔软,在打磨与摧残中变得冷心冷情,可她感受不到这种进程,反而是那一份柔软在敲击她坚硬的部分。

林观鹊接洽她所有的不满,容忍她像幼宠一样玩闹似的发泄和试探,也一并收容了她知晓一切后终于有地可去的恨意。

要说两人的坦诚,时至今日才算有九分,过往种种多有遮掩,各自藏有不能视人的一面,或为己,或为人。

而她,貌似瞒得更深。

分明今日的局面是她更无理,可耳边低泣的女子像彻底垂腰的树,没有一个字在怪她是妖,还是个妖主的事情。

反而...在同她说情......说得还是对她的爱意。

鼻腔灌入的血味浓郁,不知徐寻向源头,看向那浸染白衣的刺目红色,衣料破裂处,还在涌出新血,那是为她格挡箭而添。

她的虎尾像是连了另一道思维,总能不听取心中最大的命令,循着被压制的微弱声而做出背道而驰之举。

就像如今这般,虽想着先不理会,尾巴却扬上来,压在林观鹊的伤口处。

这不听话的尾巴倒是叫两人齐愣。

不知徐见自个举动无稽,企图维持的冷傲瞬间破功,本想缄默不语来迫使自己狠心些,这会可诓骗不了自个。

耳边不平稳的气息停滞,她缩在袖中的双手有些僵,在林观鹊腰处轻轻推了推,“先不说了,回神殿处理伤口吧。”

她哪想今日会身份暴露,出来的急,很多东西都在神殿,总归还是要回去一趟。

“你不走?!”林观鹊喜道,这才松了臂膀,立起身子,至不知徐跟前一拳之距。

面容相对,妖的夜视极强,林观鹊虽背对月色,不知徐依旧能瞧清林观鹊皮肤的纹理,也能瞧清林观鹊落过泪的眼睛。

犹记上一回林观鹊这般背着月色时,是天神救世,目含水色的还是她,林观鹊就那样高昂而陌生的站着,全无现时的俯低颓色。

对转了姿态,她原以为自己会为此快意,可她竟不愿看到这样为她落尘的模样,越是低头,她心里的刺反而渣的越痛。

偏开眼才发现自己的白绒尾巴还卷在林观鹊的伤处,给了尾部松开的指令,带着那染上血色的毛发藏入裙摆。

“我只是答应了婉沉要回去,倒是你有负她的嘱咐,伤着了。”

林观鹊瞧了眼失去包裹的上臂,因失落而淡语:“你身子刚好,我总不能让你再度受伤。”

“知道是神司救了我,又替我挡了箭,我是知恩图报的人,所以才会帮你脱险。”

不知徐清楚今日林观鹊状态不佳,是因日日耗空神力为她加固心脉所至,她可不是什么不动恩惠的混账。

“只是恩情吗?”林观鹊垂眉笑浅,眼色颇柔。

山林再度熄声,归于寂静。

好一会,不知徐才另起话说:“荒海都是秋神司的眼线,神司若不怕日后被她取笑,我们也可继续在这里谈话。”

“原来你和她的交易是这个......”林观鹊荡开眉心,清晰了更多事。

她完好的手臂一带,将不知徐带离原处,去向上空。

不知徐每每遇到不愿谈的事,总会回避交谈以旁话代替,但愿意听,愿意说,便不是死局。

她因两清二字慌神,却也因不知徐的举措而安。

是不该在此多言,毕竟有些话,换个地方能听得更真些。

行至一半,林观鹊忽而散了力,瞧着蹙眉的人,“我上不来力了,你带我吧。”

都在云层行了一半的路,不知徐总不能叫堂堂神司掉下去,做着不情不愿的姿态抱住林观鹊,嘴上可不饶人:

“神司这副身子还真不太行,虚得厉害。”

“不行吗?”林观鹊笑问,眼光勾出不知徐的侧颜,替人造势:“确实不比妖王殿下强悍。”

那撕裂空间的飒爽一幕,属实夺目耀眼,并非昔日张扬的大猫,是威风凛凛的虎王。

被高高抬起的不知徐有了一瞬傲慢,若非虎尾被强制收起,眼下怕是又要不听话的来回摆动。

眼前就是神殿,不知徐自镯种取出一颗药丸入口,将妖脉压住,神殿人多,她还是别给自己找多余的麻烦。

林观鹊瞧人面不改色,都能算出这人做了多少诓骗她的事,借着药丸抒发不快:“难怪你愿意跟秋桐音去。”

既然不想在她面前拆穿自己,当然不会让她来帮助。

不知徐借题发挥,可将好言好语夸给了旁人:“秋神司人美心善,事事思虑周全,更从未冷脸待我。”

一路飞至林观鹊的寝殿前,不知徐放在林观鹊腰侧的手一刻不多留,收回身后。

林观鹊垂着眼进屋,只当气话听罢,她生来就是这副容貌,不知徐要介意这个,最初就不会搭理了。

“你总知道怎么气我。”

本当是谴责,却被说得暧/昧过分,哪像是说怎么气她,分明就是说不知徐在把/玩她的爱意,作威作福。

不知徐跟在后侧,被说透小把戏,嘴上还硬着:“我可不懂你。”

不懂?林观鹊在室内坐下,脱出药格后背对不知徐褪去一半衣衫,露出上臂的伤口,便不在有余下举动。

“神司不叫长若池来吗?”不知徐瞧了眼被拉出的抽屉,向她递来疑色。

林观鹊偏头看去,“区区小伤,何必大动干戈,你在不就行了。”

不知徐先是干笑一声,而后应下:“行,勉强就再做一会你的守护人。”

药粉落至手心,在接灵力催入伤中,轮番几次后便可愈合,不知徐的目光总是躲不掉林观鹊后肩的浅色疤痕,心震出雷声。

“那你懂你自己吗?”林观鹊在沉默中发问。

不知徐未答,俯身重复自己的举措,林观鹊为得回应,转来近处,直视不知徐已恢复墨色的双瞳,将话说得更加清楚:

“懂你自己刻意规避的心意,懂你因为什么而逃避吗?”

“反正不会是爱你。”

话毕,不知徐顿住上药的动作,神情恍惚,她刚才脱口说了什么?她该反驳林观鹊的话,为什么要提爱字......

林观鹊笑而不应,抬首侵入那闪避的眼睛,隐去欲色,漫出深情,她眼波的温度灼开眼前人遮目的屏障,

“阿徐,我很爱你。”

缱绻声重,敲石入土,刨出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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