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嗷嗷嗷嗷~”
“我不冷。”
望舒执笔不停,抬手轻抚了一下尾巴尖儿翘得老高,围着自己不停转的乐阳。
但乐阳得了亲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团在他腿边打盹,反而咬着他的袖子,执意要他去看那件披风。
望舒放下笔不言。
木屋的窗户为了通气撑起了一个角,从那里往外看,整个祁灵山白茫茫的一片。
前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望舒这时才意识到,如今整个祁灵山山顶唯有自己和乐阳。
他是神,不畏四季炎寒。
但乐阳只是一个开了灵智的小妖,这段时间一直没再像往常一样连犯困都要挨着自己,原是在怕冷。
自那时起,祁灵山的冬日里,望舒不管是坐在窗边作画还是抚琴的时候,总是会在肩上披一件厚实的披风。
乐阳想要亲近他的时候也不再是只挨着他的腿安静趴着,而是怕冷的缩在他披风下的胸前,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安静的看他抚琴研磨……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等命星神君终于再有时间来趟祁灵山的时候,乐阳已经在望舒的身边正好度过了四季。
初春时的海棠花开得正盛,红艳艳的一片甚是奢靡好看。
乐阳这段时间犯春困犯得厉害,但每次溜到山顶下看众弟子修炼的时候,还是不忘回去给望舒捎上一件“礼物”。
白色的身影穿梭在赤色的花丛之中,他精心挑选了其中开得最漂亮的一朵海棠,小心咬断枝茎叼起,翘着尾巴尖儿直奔山顶的木屋而去……
乐阳是在天及苦着脸喝了三杯茶后才从特意留的门缝里溜进屋的。
乍一看见许久不见的命星神君,欢快的摇着尾巴跑到他腿边蹭了蹭。
怎么说也是他把自己送到祁灵山的,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也是多亏了他。
“小狐狸好久不见啊,看来在揽月这边过得不错,好像都比上次胖了?”
“哼哼~哼哼哼~”
乐阳嘴里叼着海棠花嚎不出声,但也不忘哼哼唧唧反驳命星神君那句说他胖了的话。
天及哈哈大笑,摸着他的耳朵将整只狐狸从头撸到尾。
“还挺臭美,没关系,就算胖了我也不嫌弃你……唉嘴里怎么还叼着一朵花?不会是知道我来了特意送给我的吧?”
“乐阳,过来。”
望舒放下茶盏,轻声唤了拿尾巴卷命星神君手腕的乐阳一声。
乐阳听了立即就颠颠跑过去,顺带把一直叼着的海棠花放下,用尾巴轻轻推到望舒手边。
“真是一只白眼狐狸!”
被嫌弃的天及把手中的折扇扇的虎虎生威,笑骂了两句乐阳就又跟望舒说起了这次来祁灵山的正事。
“天帝又来推星池找我了,他想让我劝你回去,揽月,你怎么想?”
“不回,当初我答应他来镇守祁山的时候就说过,自此天界无人再可决定我的去留。”
想起天帝那副为了求自己游说望舒而低三下气的那副姿态,天及嘲讽嗤笑一声。
“当初是他派去看管穷奇的下属失职,到头来却让你在祁山待了十万年背锅,他倒好,在凌霄殿安安稳稳做着他的天帝,接受凡间供奉,殊不知人心的贪婪早已把其他四界搅得天翻地覆。揽月,我敢打赌,不过百年,他必定会再求你或是阳熙帝君帮他收拾烂摊子。”
望舒轻抚着窝在自己腿上打盹的乐阳不欲出言。
勾心斗角、明暗纷争不仅仅只存在人界,就算是神仙,也会心中生出恶嗔贪婪。
阳熙帝君生性急躁好战,在天界没人敢主动招惹,观宿帝君早在几十万年前就离开天宫不见踪迹。
他作为帝君中唯一一个远离纷争的,却被天帝妄加揣测,独守在这祁山十万年。
说来可笑至极,如果他真的觊觎凌霄殿那个位置,又怎会任凭摆布。
命星神君虽受天帝管辖,却最是看不惯他那副虚伪至极、心怀鬼胎的姿态。
老天帝没把下一任接班人教好就神魂散去,倒是惹得他们这些下属每天对上某神的高高在上膈应的厉害。
“揽月,你生来尊贵,根本不需要接受任何揣测,如果真的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能顺从本心。”
望舒与阳熙、观宿同在盘古开天辟地时孕育而生。
他们作为纯粹的神,虽能与天地同寿,却没有感情。
这十万年,祁灵山中的弟子走了一批又一批,望舒无悲无喜的看着这些凡人位列仙班或是生老病死。
过往之及皆是云烟,亦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