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星神君总说他太过冷淡,时间长了也许会慢慢感受到孤独这种情绪。
想到这儿,望舒轻垂下了眼睫。
他连感情都没有,又谈何会感到孤独一说。
天帝的那些揣测他不在乎,待在人间不想回去也只不过是想寻得一处安稳之地。
当初观宿帝君便是因为猜忌才离开天宫,而他恐怕便是下一个。
“天及,寻观宿的事还要继续麻烦你了,至于其他,我不会再插手。”
得了准话,命星神君一直紧皱的眉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他朝望舒会心一笑:“寻观宿帝君的事我会一直尽力,其他的事只管宽心。”
……
命星神君这次来祁灵山足足待了三日有余。
每天除了领着乐阳下山喝酒看戏,有时间还会跑到弟子的修炼场地装模作样的指导几句。
凡间的这些子弟有得想成仙是成疯了,居然还真就乖乖听了他胡诌的话修炼,差点走火入魔后还怪自己天资愚笨,反过来跟在他屁股后面诚心请教。
望舒自己不管山中弟子的事,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命星神君凡间庙宇不保,破天荒头一次吩咐了看管弟子的长老敲打弟子,勿走邪魔外道。
乐阳这几天都是甩着尾巴坐在命星神君肩膀上沾了不少光,从山顶一路走下去,就没有哪个弟子敢不喝他打招呼的。
不过自打命星神君第一次让他喝酒喝醉了之后,望舒就严令禁止他不许再碰酒。
开始他不解,嗷嗷着闹,直至看见侍童顶着明晃晃的爪子印,给自己做饭都是心气不顺,才彻底老实了下来。
几天的时间,在天宫里要闲出病来的命星神君把原本严以律己的祁灵山整改的鸡飞狗跳。
但要按侍童嘟囔的话来说,如此这般的祁灵山却也意外多了不少人间烟火的气息。
望舒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安静的坐在山顶的院子里,看着穿梭在山中那一青一白的身影,倒是觉得比先前发呆有趣的多。
命星神君临走之前为了试探好友,还佯装着要把乐阳也带走。
“这小狐狸当初说好了只是寄养在你这儿,现如今我忙完了天宫的事,不如这次直接把他带走吧。”
望舒不紧不慢喝了口茶:“如果他愿意跟你走的话。”
天及大笑着认输。
毕竟他敢打包票,那只早已跟在好友身边乐不思蜀的小狐狸绝对不会愿意跟自己走。
“算了,这只见色忘恩的白眼狐狸还是留给你吧,有了他,你在人间好歹也算有了个伴不是。”
“随你。”
望舒看向不远处草丛里扑蝴蝶的乐阳虽然依旧是淡淡的,但他那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里装着的,也终于不再是了无生气的云烟群山。
命星神君陪乐阳吃了最后一顿午饭,之后就驾着祥云离开了祁灵山。
乐阳看着他驾云离开飘飘然的背影,心里是诸多羡慕。
做神仙就是方便,去哪都不用走路。
可惜自己到现在都化不了形,不然高低也要自己招片云在天上飞一圈儿。
“怎么?舍不得天及?”
望舒靠在琴案翻看天界的一些文书,察觉命星神君走后,乐阳一直扒着窗户往天上看,还以为他是在舍不得命星神君。
不过想来也是。
乐阳如今虽已五百岁有余,但在九尾灵狐一族漫长的寿命里顶多算是个半大的小孩儿,贪玩儿是天性。
他放下手中的文书,随手将围着自己嗷嗷叫着解释的乐阳抱起,十万年间头一次下了祁灵山。
野炊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
祁缘镇依附祁灵山而生,但每个镇民都在过着独属于自己的人间烟火。
凡人弱小但却睿智,万年之中凭借着自己的智慧繁衍生息、代代不绝。
乐阳坐在望舒肩膀上,伸着毛茸茸的脑袋好奇的看镇民做着各自的事。
碰上卖小吃的商贩,就算是悄咪咪看一眼,望舒也能察觉到,而后买下他从未吃过的小吃。
他就着望舒咬了一口还热乎着的炸油糕,差点没好吃哭。
收着两只尖尖的狐耳,感动的往望舒脖子上蹭了蹭。
他不是第一次来祁缘镇,但这次确实第一次感觉到被宠爱着的滋味。
先前狐山环境恶劣,他作为家族中唯一一只修炼了五百年都无法辟谷的小辈,饿极了就只能独自悄悄溜下山找吃的。
镇子里不乏有好心人愿意接济一下他,但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带着一身被顽皮小孩儿用石子儿砸出的伤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