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锦衣玉食,百年后是祁灵山剑修长老首徒。
唐姜活了这么久,从未对谁展现过尖酸刻薄的一面。
但纵使她平日里再怎么平易近人,却也一直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她摸了摸乐阳光滑的皮毛,似是在自言自语般,抬手拨弄席间杯盏水果的同时,轻声细语笑道。
“小狐狸可真是幸运,不仅是仙尊亲自认养的灵宠,还得天上那位命星神君喜爱。不像某些人,百年前竟不自量力妄想成为仙尊的弟子,到头来却连仙尊的面都没见着,被侍童‘请’下了山顶~”
“唐姜,切莫再妄言。”
余温禾跟唐姜不对付,赵平祸身为大师兄谁都不好偏向。
这两个师妹,一个嚣张跋扈、眼高于顶,一个切开黑、伶牙俐齿,几乎一见面就掐架。
百年前余温禾想要直接拜仙尊为师被拒的事是她的禁忌,唐姜这个时候提起,无非就是想看她发怒却又不得不顾忌场合忍下的憋屈样。
说到底事情开始是余温禾侮辱人在先,唐姜反击也无可厚非。
但眼见着余温禾眼神狠厉,周身灵气扩散,赵平祸是真的怕她真被激的失去理智,跟唐姜当场打起来。
“知道了大师兄~”
赵平祸帮自己堵了余温禾再度挑衅,唐姜见好就收,手指在唇上俏皮的比了个禁声的动作,老老实实安静了下来。
至于余温禾,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眼刀子不要钱似的往乐阳和唐姜身上砸。
身处漩涡中心,乐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就招了余温禾厌恶。
不过人类本来就是奇怪的生物,就像山下那些小孩儿会平白往自己身上扔石子儿那样,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余温禾,下一次躲着就是了。
祁灵山整座山在数千名弟子自身灵力的笼罩下,徒步上山对于体质较弱的凡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和考验。
从山下上山的试炼时间不固定,但要按以往的经验,最快也要七天以上。
乐阳看那些凡人爬山看得无聊,甩着尾巴跟赵平祸和唐姜算是打了招呼后就跑回了山顶。
望舒又在窗前单手撑额闭目养神,但在他悄悄溜进门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狐狸平日里去山中转一圈回来的时候耳朵尖儿跟尾巴尖儿都是翘的老高,今天这幅蔫头巴脑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
“嗷~”
乐阳无精打采的叫唤了声算是回应,跳上望舒的腿趴下后就不想再动。
不知为何,他最近老是感觉到疲惫。
没由来的瞌睡总是一阵一阵,连吃得东西都比往日少了很多。
他将这些状态都归结于正处盛夏来的困乏,乖巧的蹭了蹭望舒的手背以免惹得担心。
望舒轻抚着他的脊背也不再言。
他虽不管山中之事,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有些事,即使没有人与他说他也是知道的。
抬头之际,正巧十五之时天上明月正盛。
望舒额间月白额纹若隐若现。
他抚摸乐阳脊背的手微顿,随后皱眉似是自语轻声道:“观宿?”
……
末春的空气里带着蜜桃清甜的芳香,迎着初夏愈发临近,天气也越发好了起来。
望舒自三日前与匆匆而来的命星神君回了月宫,就再无消息。
虽临走时交代过乐阳不日便会归来,但乐阳犹觉舍不得和浓烈的想念。
跟望舒待在一起久了,他被宠的娇气了不少。
没人陪着睡觉发呆,原本有滋有味的日子都觉得无趣了许多。
侍童见他无精打采,变着法给他做平日里喜欢的吃食,甚至还下血本跑山下给他买了只热乎的烧鸡。
这般情谊,乐阳就算是没什么胃口,还是跟侍童一起把香喷喷的烧鸡分食了。
唐姜还用灵雀跟他传话要不要一起下山看那些新弟子试炼。
乐阳觉得精神愈发疲惫,只得嗷嗷了两声又让灵雀帮自己传了回话。
他趴在院子里望舒坐着的那把椅子上,皮毛被娇艳的太阳晒得暖乎乎,浑身都懒洋洋的。
疲惫的打了个哈欠,他又磕上了眼睛。
心中甚是烦闷自己这久久还不过去的春困,却又抵不过来势汹汹的睡意,脑袋昏沉起来。
余温禾突然闯进小院的时候,他方才迷迷糊糊的入睡。
小动物天生的警觉,让他对外来闯入者充满了敌意。
眼睛尚未张开,浑身的细毛却已经先炸了起来。
锋利的爪牙在雪白的肉垫之间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