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醒过来的第一感觉是疼。
不仅是头疼脚疼,身上就没一块儿舒坦的地方。
但同时又庆幸起来,幸亏当时望舒和命星神君回来的及时,要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被失去理智的余温禾剥皮抽筋了。
虽然对白天的事心有余悸,但他还是没忍住腹诽起自己到底跟那文清长老宝贝大弟子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作为一只只开了灵智的狐妖,他自认为除了某些时候是好吃懒做、贪图玩乐了些,但绝对敢发誓,长这么大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人类的思维有时候真的复杂的很,尤其是那些没由来却直白的狠意和厌恶真的很可怕。
“乐阳,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望舒推门而入的时候,乐阳正就着余温禾的事生无可恋的甩着尾巴思考狐生。
看到他进门之后眼睛亮了亮,但鉴于脱臼的前腿还在疼着,只轻轻叫了两声回应。
望舒俯身摸了摸他的狐耳,转而又为他输起了灵力。
未化形的妖类其实跟不同普通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余温禾修仙数百年,当时那一击即使乐阳不说,望舒也知道他现在并不好受。
九尾灵狐作为狐族之中可通灵一族,自出生起就可依着本能吸收天地之间所有的灵气。
而神、仙、妖、魔、人、灵等各族又因修炼方式不一,所带灵力也有所不同。
乐阳懒洋洋浸在望舒的灵力之中,舒服的耳朵都耷拉了下去。
望舒的灵力有些像春末夜晚里穿窗而过的微风,携有映着圆月的碧湖潮意,带着丝丝微凉,让自小在积雪覆盖的狐山长大的他很喜欢。
九尾灵狐可像灵族一样吸收天地灵气用来育养自身,却也可以靠其他特殊的方式的到额外的灵力。
就像听邪当初还是妖时四处收集凡人的善意。
虽然是一个繁琐而又劳累的苦差事,待化仙雷劫而至之时,这些细微的灵力却能保他在九道天雷下登上仙籍。
但乐阳却是本就稀缺九尾灵狐一族中唯一的异类。
修炼五百年有余,吸了再多灵力都未成功化形,这是整个妖族都从未出现过情况。
想到这儿,乐阳又不禁担心起来,自己难不成要一辈子都用这张毛茸茸的脸陪着望舒?
不行不行!
他还想让望舒看自己化形后的模样呢!
而且命星神君曾不经意跟他提起过,望舒已经独自度过了太长的漫漫岁月。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无数次见过望舒抬头静静的看着满月,不知在想什么。
清冷的月光映在白璧无瑕的面容上,即使那双眼睛无波无澜,他却没由来的心疼。
神族要比妖族的寿命长的多。
也是自那时起,乐阳修炼愈发勤勉了起来,希望有朝一日能像狐族传说的中的九尾神君那样也位列神籍。
因为,他想一直陪着望舒……
微凉的之间轻轻抚过柔软的皮毛,逐渐带去难忍的疼痛,只留下温柔的暖意。
搭在膝上的狐爪滑落,望舒垂眸看着已经睡过去的乐阳,良久才起身。
睡得迷迷糊糊的乐阳似是察觉出他要离开,原本耷拉下的狐耳不安抖动了起来。
他只得再次俯身安抚。
但乐阳是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主,垂着着的毛尾巴也摸索着顺势缠上了他的手腕,力求自己整只狐狸都能严丝合缝贴上他这团清冷的暖意。
最后,望舒轻叹了口气,直接将不安的他揽进怀中,朝平日栖身的床榻而去。
待怀中那团白色逐渐再次沉睡过去,他才轻合眼睛,额间的月白色额纹若隐若现……
月上树梢,环在祁灵山半山腰的碧湖潮汐却突然而至。
湖水似是带着生命般,竟逆行朝着千阶台而去。
湖水冰冷,带着刺骨的寒意逐渐漫过跪在千阶台中央的余温禾的裙摆。
再之后是腿、腰,直至漫过肩膀处才堪堪停下。
余温禾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之中,修了数百年的仙,如今却为自己带不出一丝暖意。
但她不敢动,更不敢离开千阶台。
只能带着满身的狼狈仰着高傲的头颅,接受自己应得的惩罚……
第二天又是祁灵山春季最为平常的艳阳高照。
辰时的暖阳顺着木屋未合起的窗户照进屋内,仿佛带有春末时微微开了的桃花甜香。
坐立屏息的望舒轻轻睁开眼睛,感受到腿上的温热先是一愣,随后才抬手轻触上去。
清冷的嗓音带上了少有的惊讶。
“乐阳?”
“嗯?要……要起床了吗……”
乐阳被唤醒,先是贴着望舒的腿蹭了蹭,才慢腾腾起身揉了一把头发。
整只狐狸都还没回过来神的时候,就被兜头而来的衣袍裹了个正着,满脸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