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自轮回镜寻到观宿的时候,他已是十六岁的半大少年。
观宿这一世出身很平凡。
乐阳蹲在望舒肩头,立着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悄咪咪看坐在学堂之中听学的观宿。
言行举止雅正端方,长相温润如玉。
与望舒的清冷惊艳、白璧无瑕不同,如今身为凡人的观宿帝君虽衣着朴素,但一颦一笑都如如沐春风。
现在虽只是半大少年,但不难看出他弱冠之际的风采。
“观宿帝君原来长这个样子啊~他看起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望舒不言,只是顺了顺他的皮毛,站在暗处看了观宿帝君很长时间。
因为神魂带有观宿神力的影响,这个带有他一丝神魂的凡人少年样貌确实跟当年的观宿如出一辙。
看这少年如今的表现,他曾经的十六年大概率是诸事顺利,无灾无难。
可幕后之人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把观宿弄到凡间,究竟意欲何为?
拖延他回天宫的时间?觊觎神力?
好像都不是。
观宿如今神魄不稳,难以醒来,对比猜测其原后者,幕后之人似乎只是想把他长久的困在凡间?
午时学堂中的少年们散学,观宿收拾好位置上的书本,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天资聪颖,不管是诗词还是论语都是一点就通,夫子也不止一次对他说过他有朝一日绝对会荣登大宝。
可是,他并不想考取功名去朝堂之中……
冥冥之中自有指引,他对尔虞我诈的朝堂有着来自天性的恐惧和厌恶。
可他的父母都是再平凡不过的平民,竭尽全力供养他上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靠着孩子扬眉吐气。
观宿……不,现如今应该是陈规言轻叹了一口气,挺拔的肩都微微塌了下去。
一直隐身跟在他后面的乐阳拿额头抵了下望舒的侧额。
“揽月~明明课堂上夫子夸了观宿帝君,可他为什么好像看起来却很不开心?”
“观宿当初还在天宫时就不喜虚与委蛇,现如今作为凡人恐怕也是如此。”
他们自找到携有观宿帝君一魂的陈规言后就一直隐身跟着他。
谨遵着天及的叮嘱,望舒没有贸然出手,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尽最大可能不伤到这个无辜的凡人。
乐阳蹭了蹭望舒的手心。
“原来如此,可是观宿帝君如今神志清明,我们怎样才能拿回他缺失的那一神魂呢?”
“等到晚间他入睡之时,我可以试着入他的梦。”
“可是你入梦不是也要抽出神魄吗?会有危险的!”
望舒唇角勾起,顺了顺乐阳毛毛都炸起来的尾巴。
“放心,待我入观宿梦时你可替我看护肉身。”
……
暗夜悄悄临至,陈氏一家吃过晚饭,陈规言留下来收拾厨房。
平民家庭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一天都很忙碌。
白日里大人去田里耕地劳作,有条件的孩子便去学堂读书,不然便是帮忙放牛喂羊。
晚上回家后,吃过简易的饭菜,大人早已累得直不起腰,孩子便帮忙做最简单的清洁工作。
陈规言有睡前省书的习惯,望舒急于入他的梦,便悄悄掐了个昏睡咒。
“观宿帝君应该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眼下的乌青很深。”
见人睡着,乐阳自望舒的肩头跳上陈规言狭小的书桌,甩着尾巴绕着他看了一圈。
望舒抚了抚他的头,将睡着的陈规言扶至床榻躺下。
“乐阳,我入观宿梦的这段期间尽量别让旁人进来打扰,如若这次中途观宿被吵醒,待下次我入梦便没有这么容易了。”
“揽月放心!我一定看好门口不让别人进来!”
望舒勾唇点了点他的额头不再多言。
侧身坐在观宿身边轻合上眼眸,额间月白色额纹若隐若现。
指尖悬至在陈规言的眉心上方,下一刻白光浮现,他的一方神魂依然进入陈规言的梦中。
乐阳拿尾巴卷了卷望舒的手腕,看他没有动作便知他已入梦成功。
带着肉垫的四肢轻敲跳上狭小房间之中唯一的窗台。
他团了团自己毛茸茸的身子,一双亮晶晶的狐狸眼警惕的看向院落之中,已然将看护望舒入梦不被打扰当成了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