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宿压抑着心中的怒气，直直看着天帝苍白的面容。

他不明白，眼前的翎栩明明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如今怎会如此糊涂。

“观宿，他身上流着神族的血……”

“你以为我会害怕所谓的天谴！”

“不是！我……”

“嗷！”

一声尖锐的狐叫声彻底打断了观宿两人的争论不休。

原先还跪倒在天帝身后不远处的怨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轮回镜前，狠狠的掐住咬在自己手臂上的乐阳满头大汗。

天帝和观宿之间感情复杂，他数万年前就已察觉。

天帝求秉公执法的观宿帝君饶自己一名怨生早就预料，所以他从一开始到轮回镜这里除了想借此去人间，还是为了等待天帝出现拖延住观宿他们。

可那只伏在九尾狐狸肩上的小狐狸精太敏锐了，他不过是想在逃到人间之前给整个计划被破坏的始作俑者——观宿一个教训，结果在出手时直接被那只小狐狸精咬住了手臂。

不过一只刚化形的小畜生罢了，还奈何不了自己。

他几近捏断了乐阳柔软皮颈部的颈骨，如愿听到凄惨的狐叫，回头朝终于反应过来的阳熙他们笑得再开怀不过。

“还真是感谢天帝了啊~让我逃到人间的第一顿餐就能吃上狐肉~”

下一刻，他的身影彻底没入轮回镜中。

“乐阳！”

“揽月！”

“拦住他！”

“……”

……

望舒再次从轮回镜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复之前的清冷淡漠。

除了周身灵力波动异常骇人，月白的衣袍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迹。

一直守在镜前等他归来的观宿立即上前，看到他怀里了无声息的乐阳，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天帝的脸色更苍白了，他看着望舒附上冰霜的面容想要解释，观宿却抱着乐阳径直略过了他。

“天及，你帮我救他。”

“小狐狸这……”

天及手忙脚乱对着只有心脏还在轻微起伏的乐阳不敢下手，听邪颤着手连碰一下乐阳的皮毛都不敢。

“他的整根颈骨都断了，我为他续了灵力，但撑不了多长时间。”

“没事……没事……只要命星没有陨落，就有救他的办法……”

天及起身太猛，一时间差点跌倒。

听邪扶住了他，握紧了他的手安抚一笑，将他牵引到了推星台上。

“天及，冷静一些。”

“放心吧听邪，我一定能救乐阳，相信我。”

“好，我信你。”

“……”

“望舒帝君，我……”

“翎栩！”

天帝跟在望舒的身后，沉默良久出言，观宿却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抬步追上望舒。

“揽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犹豫不决乐阳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不，是我没护好他。”

望舒轻抚了一下怀中乐阳的狐耳，清冷的眉眼之中多了几份沉默的温情。

乐阳是因为察觉到了怨生想要偷袭自己才会变成这样，说到底还是他没有如当初承诺天及那般护好他。

观宿抿唇不言。

看着他怀中的乐阳良久，突然合眼施法。

他额间的金色额纹闪动，逐渐凝聚出一团柔和的金光融入乐阳的体内。

做完这些，他本就刚恢复的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被他身后的天帝接住。

“揽月，我将自己的本命星分了乐阳一半，虽然不能救他，却也能一直续着他的命。天及掌管仙、神的命星，这样他就能更快救乐阳了。”

“……”

“谢谢。”

观宿摇头，想来望舒现在也必定不愿被打扰，让天帝送自己会凌霄殿。

回头之际，他发现望舒连动作都未变半分，就那样沉寂却认真的看着怀中的小狐狸，心下苦笑了三分。

这下翎栩惹上大麻烦了。

“观宿，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天帝也同他一齐回头看向望舒，心下是对望舒，是对乐阳，是对所有这场天魔两界之战中所有族人的愧疚。

观宿收回视线，温润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终究狠不下来。

“翎栩，有时候因为你的一己私欲，无辜者将会承受将近百倍的苦楚。我从未逼你过什么，可你是天帝，应该知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