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善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她支支吾吾,扑腾的力度被谢长思轻易镇压下来。
耳鬓厮磨间,谢长思身上的气息沾染了小善,她被那霜冷的泠冽气息包围,寸寸刮过肌骨,就是叫不行也要行。
三七不知去了哪里,往常这个时候,小善起夜就能看到她,不管什么时候醒来,三七永远衣着整洁,睁着一双眼守在她身旁,她曾劝阻三七自己也去睡,如今却恨不得她赶紧回来。
她不知道谢长思如今是怎么了,他的眼中有小善读不懂的东西,她的身体本能抗拒谢长思的接近,她还没有学会情爱,就已经先要被人唆使着偷尝禁果。
她要拒绝,她知道自己要拒绝,可是谢长思说,我们南下本来就是要成亲的,你忘记了么。
他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看向她,神情脆弱受伤,好像轻轻一碰就要碎了,他不责怪小善,他只为难自己。
他们南下本来就是要成婚的,小善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总是这样空空荡荡,又落寞难挨。
就是在这样的纠结挣扎之下,小善突然间脑袋嗡鸣,如同被一柄粗针扎入脑袋,传来极具激烈的痛麻。
记忆的最后一刻是谢长思倏然冷静下来的眼,那是兜头冷水浇的难言和惊慌失措的担忧。
她下意识想对谢长思说一句没事,就已经沉沉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她以为的第二天一早。
身边是不曾合眼的谢长思,他眼下攒积重重青灰,声音沙哑,他说:“小善,你已贪睡了两日了。”
纵然小善是个痴痴傻的糊涂蛋,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她怕,她当然怕,怯懦的一双眼看向谢长思,声音都在抖:“谢郎君,我会死么?”
她平静问出的死字,倒叫谢长思眉间更紧皱了些,他摸了摸小善垂散在脸颊边的碎发,将那缕头发别到耳后,轻声宽慰:“你多想了,不过前几日太累,贪睡了些,怎么扯到死不死上去了。”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小善“哦”了一声,抬头四顾,看到朗朗日光穿透素纱窗纸,“雨停了呀。”
就是这一句话,不知牵动了谢长思的哪一根弦,他突然将小善紧紧拥入怀里,他不知道自己颤抖的身体已经在小善面前暴露了,小善甚至为此自得起来,谢郎君打量她真的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东西,但小善可不是,她私以为自己可聪明着呢。
哄了小善睡着,已经临近午后,谢长思从小善房里出来,门外毒辣日头照在谢长思身上,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翻出来晒个透彻干净,无所遁形。
小善身体的确出了些问题,照着孙必安的话来讲,世上所有药本就是千人千效,有人用之无碍,有人就会产生一些反应,小善昏睡的时候,谢长思寻了最负盛名的大夫来看,结果却得不出什么答案,脉象平稳,根本看不出什么蹊跷,可谢长思却发了疯。
无他,只因小善在睡梦中声嘶力竭,哭嚎寻求的那个名字——花奴。
谢长思起先不知,直到她在睡梦中无意又脱口而出的一句——郎君!
谢长思那根本就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他发了疯,他害了癔症,他惟恐小善醒来就会记起自己真实的身份,记起他是用怎样阴私的谋略将她留在身边。
得知自己真实身份的小善又会怎么看她曾经爱戴孺慕的这位救命恩人呢,小善必然会哭着喊着要去找她心心念念的花奴,那个她真正说过琴瑟和鸣一生一世的夫君,届时,谢长思又该如何呢?
他能够接受么?
必然是不能。
他钳住孙必安的脖子,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他要孙必安再去给他找药,他还要那份忘忧,最好让小善忘的干干净净,什么都记不起来才好。
可是孙必安是怎么说的呢?
他的眼中满含恐惧,连对上谢长思的眼睛都觉得畏怯,他颤颤巍巍,试图给谢长思解决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说这药本就难寻,轻易不得见,但即便是见到,他犹豫片刻,说,小善娘子现如今便对这味药产生这么大的反应,若是再服,恐怕会出现更加难以预料的后果。
谢长思当即怒吼,他狂躁的像个野兽,不成半点样子,他说即便再差的结果他也能接受,只要小善什么都记不起来,他只要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孙必安被吓坏了,他呆若木鸡地被谢长思锁住脖子拎着,他低估了这个男人,他真的动手起来,掐死孙必安就同掐死小鸡仔一样简单。
但是很快,他就将孙必安放了下来。
他躲在角落里,望向床边的小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