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林晓梦真切听见商陆恩语带不耐的心声后，她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不仅仅因为她再次被商陆恩拒绝，还因为两人的友谊也就此濒临死寂。

她被彻底讨厌了。

林晓梦像是触电般将他的手松开，死死咬紧牙关，想要将这股情绪憋回去。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林晓梦带着颤音，抬眸望向商陆恩。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商陆恩的心声多么雀跃，充满着对偶像的喜爱。

“对不起，这段时间确实是我做得太过分了，因为笃定你不会彻底拒绝我，就得寸进尺。”

是她有问题。

林晓梦努力反思。

商陆恩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不感恩也就算了，还借着两人之间的友谊，仗着商陆恩有绅士风度，不会严词拒绝，就一直不要脸皮地纠缠。

确实是她忘恩负义，自私自利，既要又要。

这才会将商陆恩的耐心消耗殆尽，从朋友几乎要演变成仇人。

见商陆恩喉头滚动，貌似想说些什么，林晓梦狼狈地低下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你、你别哭啊。”

商陆恩完全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手忙脚乱地从内侧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果然，即使商陆恩再讨厌她，也不会忘了基本的礼节。

“谢谢，你是个好人，很好的人，但是、有时候太温柔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林晓梦尽量忍着抽噎，平静地和商陆恩对话。

其实如果商陆恩最后直截了当地拒绝她，或者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告诉她，她还不会那么伤心。

毕竟林晓梦明里暗里也被拒绝过好几次，早有心理准备了。

但是商陆恩不拒绝和她游戏双排，给她虚假的希望，又让侄子欺骗敷衍她。

明明商陆恩已经很厌烦了，却不将自己的感受明确表达出来，让她一错再错，越陷越深。

这样的温柔凌迟，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林晓梦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根本没有察觉这些细节，而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还可能以为自己有机会告白成功。

直到某一刻，陡然被拉黑，没有预兆，没有解释，她该有多困惑，多痛苦。

想到这里，林晓梦的心越来越冷，几乎无法再面对商陆恩。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放弃了。”林晓梦低哑着声音说道。

“为什么？”

商陆恩不明白，他不明白这短短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林晓梦会骤然露出这般脆弱崩溃的神情。

为什么明明自己一直很小心照顾她的感受，却还是伤到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林晓梦突然如此决然地放弃追求他。

还有……

为什么他明明应该庆幸林晓梦能够及时放手，但却在听见她说“放弃”二字时，心脏犹如被巨人的手猛然攥紧一般，怅然若失，苦涩难当。

商陆恩在谈判桌上向来能言善辩，不将对方的一层皮扒下来誓不罢休，此时却如同笨拙的三岁孩童，讷讷反驳：“没有过分，你别多想。”

林晓梦重新戴上手套，站在厢门口，等待车厢的门打开，没有回复他的话。

“你是不是有点冷，你的手很凉。”注意到林晓梦的动作，商陆恩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未使用的暖宝宝，期期艾艾地杵在她身后，递给她。

林晓梦转过身，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你是不是一直这样，对谁都这样，无论讨厌还是喜欢都这样？”

商陆恩抿唇犹豫，不知她所言何意。

“永远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不会给人难堪，即使不喜欢也照顾得无微不至——”林晓梦声音越来越低，夹杂微许泣音。

“我怎么会对谁都这样，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商陆恩略微提高了声调，只觉得她的指控莫名其妙。

林晓梦惨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明明根本不想和我玩游戏，还要劳烦乐乐帮你圆谎，把我当傻子耍得团团转……”

“为什么因为讨厌我，连我之前送你的写真都扔得一干二净，还要在我面前假装无事发生。”

“我想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主动追求你，就是那种死都要倒贴，死都不放手的女人吗？”

“明明可以和平解决的……在你恨我之前，我可以收手，我们还可以做回朋友，为什么要等所有事都无法挽救了，你还在粉饰太平？”

商陆恩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给弄懵了。

在听见林晓梦发现游戏代打的事情之后，商陆恩甚至因为心虚，手不自觉颤了颤，疯狂在心里盘算要如何解释，才能让她消气。

可是之后的话，他却越听越茫然。

讨厌林晓梦？

扔掉写真？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林晓梦向他告白之后，他从来没有讨厌过林晓梦哪怕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