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安火急火燎地踹走炸弹，握着擦伤的手腕，怒视她的方向。

炸弹没有炸，但护主的裘文川已经瞄准了季羡晗。

“住手！不准杀她！”季明安的声音比破风箱还难听，传遍了整个寝宫。

子弹已经出膛，划破空气，毫不回头地冲向季羡晗的心脏。

在季羡晗的视线中，那颗子弹变得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慢，

哪怕子弹裹挟着死亡的空气而来，她也乐观地以为自己死不掉。

在子弹快要停滞的时候，一抹白影挡在了她的跟前。

她以为是银白色的机甲，直到她听见子弹没入皮肉的声音。

白影不止是白影，红色正在将他淹没。

季羡晗伸出手就接住了满身血腥味的他。

那张熟悉的完美脸庞失去了血色，在她怀中濒临死亡。

除了震惊，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为，为什么要······”

说话的时候，季羡晗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

原来，她也是害怕的。

情绪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她手忙脚乱地按住涌血的伤口，视线很快被模糊。

她不知道那是眼泪，还是冷汗，只是一个劲儿地按住伤口。

“呃呃······呃呃。”

白袍带血的手攀上她的衣角，轻轻地握住一块，

“你说什么？”季羡晗心急如焚，凑近他的唇边，却发觉自己听不懂它的话。

“费之允！费之允！”她紧急呼叫外援，但她的外援被困在包围之中。

季羡晗都要绝望了。

“呃呃呃。”

季羡晗使劲儿地晃着脑袋，想要告诉他，她根本听不懂。

她心疼不已地抹去他嘴角溢出的血丝，脑海中出现了曾经出现的声音：

‘你，是不是认识我？’

“我······”季羡晗宕机了一会儿，心生大胆的想法：“撒谎精？你是撒谎精对不对？”

他手微抬，在半空停了半天，季羡晗猜测他要拿东西，赶紧抚上去：“你要什么？”

‘铭牌。’

季羡晗帮他把脖子上的铭牌取了下来。

‘这个，不是我的。’

“是！这个不是你的！”季羡晗浑身都在颤栗，她腾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脖子里掏出一模一样的铭牌。

00123.

“你叫00123，这才是你的。”

季羡晗将带有体温的铭牌放在他手心。

白袍的眼神有些失落。

‘又是数字。’

季羡晗有些无措。

‘记住我，拜托。’

脑海中的话还没有说话，白袍就阖上了双眼。

余温还未散尽的铭牌从他手心坠落，在大理石上转了许久，才停歇下来。

季羡晗心脏空了一块，愣怔地看着那副面孔。

不全是难过，更多的是面对权力和生命的无力。

反抗，还是不反抗？

这是个问题。

季羡晗的手无力地垂在两边，她蜷了蜷手指，尝试再次凝聚起沙砾。

可惜，失败了。

她又变回了那个平凡不过的季羡晗。

如果没有外力加持，她的反抗能有几分胜算？

就她跟费之允两个人，不如洗洗干净躺棺材里睡觉去吧。

与此同时，费之允的机甲已经被击破，他整个人从舱室坠落，被一群十字军围住。

“季明安！”季羡晗选择了妥协：“我认罪，你放了他们！”

放了费之允，也放过她的机甲们。

“你是主犯，他也算的上是从犯，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季明安指示着十字军逼近费之允。

“你不想活命了？”

她从大理石地板上爬起来，两条不听使唤的腿止不住地打颤。

“你不是想要我的血吗？”

腰椎上的疼痛刺骨穿心，连带着神经也被牵扯住，季羡晗眼角痉挛，忍耐着身体上的痛苦，将自己的手腕递交出去：“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你拥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把我逼死，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

“我认罪，死刑也好，终身□□也好，我都听你的。”她淡淡地阐述着，“前提是把费之允放了，让它把坏掉的机甲埋了。”

“你现在是在和我谈条件？”

“我也没本事和你谈感情。”

季明安皱着眉，迟迟没有说话。

这是季羡晗唯一拿得出手的条件，所以，她格外的淡然。

两人于沉默中对峙，最后还是季明安屈服给了求生的欲望。

“我要看看他的伤。”

“你别太过分！”

“我又不可能把他给看好，你在慌什么？”

季明安不爽地咬着牙，让手下的两个兵将人抬了过来。

费之允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季羡晗抿着唇，面色凝重地覆上他的额头。

也没有发烧。

她捏了捏费之允的掌心，看见对方眉间细微地蹙起，她提着的心便放了下去。

看来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