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文:……

原清文是不太想见的，但到底是陶心时爸妈的安排，而且陶心时一开始也答应了。

原清文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

陶心时这才放心地出门，原清文从窗口望去，陶心时坐进了助理的车，车门轻轻关上，带着小少爷绝尘而去。

原清文难得升起了祈祷的念头，希望他家小少爷今天能工作顺利。

他送走陶心时，开始思考之后见面的事。

原清文踱步到沙发前，坐下长舒一口气，汪喆融和汤会要过来，可来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对汪喆融是没什么好感，但当时已经教训了回去，不至于一直耿耿于怀。

汤会……

他对汤会这个人是有意见，但到底是他自己的事，不需要依靠陶家来处理。

更何况他们过来说是道歉，未必不是因为想要攀上陶家的人情，只是傻乎乎的小少爷没意识到那么多。

原清文想了一小会，又觉得多想无益，转头划开手机准备学习。

薇信上原清蕾给他发来了信息，留了几道习题，需要帮忙解答。

他拨了视频电话过去，那头的妹妹很快接起。

原清蕾穿着灰色的毛衣，头发披散，握着支水笔，似乎之前正在写字桌前学习。

原清蕾笑道：“哥，早！我正好有些题目想问你。”

原清文眼神温柔：“恩，我看到了。我和你说一下解题思路。”

原清蕾问的几道都是大题，两人一说一听，时间很快过去。

等题目说完，原清蕾合上笔帽，有点担忧地看着镜头：“哥，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是和陶哥吵架了吗？”

自己的妹妹还是那么敏锐，原清文笑了笑：“没有吵架，我只是……有点烦汤会。”

过年的时候，他就和原清蕾说起过，晚宴见到汤会和汪喆融的事情。

避开当天他和陶心时与两人起冲突的事不讲，别的都和原清蕾当八卦一样随意聊了聊。

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原清文表情淡淡，她这个做妹妹的还以为哥哥不在意这些呢，没想到原清文居然在烦汤会的事情。

她不知道汤会和汪喆融今天要上门道歉，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皱着眉问：“是汤会……认出你了？”

原清文摇头，慢慢地思考该怎么和原清蕾说：“没有……只是想起来有些意难平。我很高兴见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并不好，但……”

原清文叹气，烦闷地揉了揉眼角：“看到他对汪喆融卑躬屈膝，汪喆融被他关怀备至，我就想到你这些年因为汤会的离开吃了很多苦。”

原清文抿着唇，清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依然能看出他有些紧绷。

原清蕾连忙安慰道：“哥，你别想太多了，我不觉得苦呀！汤会当年要是不走，我现在讲不定连高中都上不了，只能出去打工，妈讲不定也现在还在村里呢。汤会走了是好事！”

原清文认同这些，他也觉得汤会当年的离开，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其实是好事，只是情绪这种东西，一旦上来多少会难以自制。

原清文轻轻地吁气：“恩。我就是有点……迁怒，你还在村里的时候总因为那人哭。”

村子小小一个，哪家少了只鸡，第二天全村都知道了，更何况是抛妻弃子这样的大事。

起初或许还是有人同情原荷的，时间久了，汤会又带着一家离了村，众人没了比对，对原荷一家的恶言就流传了开来。

不外乎就是把罪名强行施加在受害者的身上。

说一定是原荷妻子做的不好才会被抛弃，说原清文这孩子性子太冷养不熟才没被爸爸带走。

就连汤会刚走时，才出生没多久的原清蕾，都被说她是不被爸爸喜欢，生来克亲，才使得父母离异。

流言蜚语是娱乐匮乏的小地方最好的消遣，却是原清蕾幼年里无法躲避的伤痛。

别的孩子趴在地上玩泥巴的时候，原清蕾撑着小小的脸蛋，眼里泪汪汪地问哥哥：“爸爸真的是因为讨厌我，才不要妈妈和哥哥的吗？”

原荷和原清文哄了又哄，保证了又保证，可终究管不住别人的嘴。

原清蕾四岁那年，原荷已经去城里打工，原清文放学回家发现原清蕾不见踪影，一直到快要太阳落山才在山上找到了妹妹。

山上是有些豺狼虎豹的，村里人总用这个来吓唬娃娃，说山上有吃人的老虎，晚上上了山就会被山里的精怪拐走，原清蕾明明知道这些，还往山上跑。

一个四岁的小豆丁谁也不知道她怎么走了那么多路到的这里，又是下了多少决心。

原清文想把她带回家，她还抱着树桩子哭喊着不愿意。

后来总算是把妹妹哄回了家，只是他们都没和原荷说起这件事。

这是他们兄妹俩的小秘密，也是原清文每每想到就又恨又怕的回忆。

那天以后，他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他想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带着妹妹和妈妈远离这个腐烂发臭的山村，过上更好的生活。

让那些诋毁过他们的人看到，即使没有汤会，他们一家三口依然能过上令人羡艳不已的生活。

原清蕾并不知道她的哥哥想了那么多，被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她倒是有点不自在：“……咳，都过去了过去了，都怪那些人乱说话，我还小什么都信了嘛……反正我现在是不需要什么爸爸的。"

她笑眯眯的，语气轻快：“长兄如父，我有你这个哥哥，有妈妈就够了。”

原清文也跟着笑了，轻轻柔柔的，表情和语气都放松下来：“是，我也有妈和你就够了。”

无数的日日夜夜，是他们三人相依为命，也只有他们三人。

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兄妹俩又聊了一阵，才挂了电话。

然后原清文又联络了叶莉娜，对模型进行了讨论。

很快十一点到来，家中的门铃被按响。

原清文长舒一口气，来到电子猫眼前查看。

——门外并没有见到汤会，而是汪喆融和一个女人。

那女人见门铃被接听了，笑着道：“您好，我是汪菱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