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时把最后的约会行程安排在一栋随处可见的小宾馆里。

大厅清清冷冷，陶心时双手哆嗦地掏出身份证，原清文也配合地拿出自己那张。

前台很快登记完毕，陶心时感觉他现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手汗都快要浸湿自己的裤兜，让裤子拧出水来。

原清文在学生时代经常住这样的宾馆，他作为优秀学生，会跟着校方出去比赛。学校通常是拮据的，学生或者老师两人一组，住在这种小标间里。

什么都板板正正，甚至可以说得上简陋。

至少现在的原清文出差都不会居住这么破旧的宾馆了。

他大概也能理解陶心时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地方，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更加放松，让阶层的差距在他们之间不那么明显。

今天陶心时安排的约会多有疏漏，从那份生疏中可以看出，他在陶心时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这些事情，陶心时都是第一次与另一个人体验。

而他享有了这份殊荣。

房卡开门的声音尤其响亮，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陶心时头皮一紧，看都不敢看原清文就往里走。

他把卡片往插卡口里放上，所有电器滋滋几声运作起来。

灯光将室内照亮，陶心时扫了一眼，眉头微蹙。

这是个小小的，有点破旧的房间，墙面上大片说不清黄还是绿的斑块，按钮上也有很多黄色的污渍。

室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潮气又像是霉味。

他打开窗帘，隔壁几米就是另一栋楼，什么隐私都没有，视线狭窄，像是坐牢，旁边房间里的对话声还隐隐约约地传来。

和app上的订房图片完全不同。

陶心时有点紧张，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正常的情况，毕竟他从来没住过这么破的宾馆。

但原清文的表情很淡定，又让他心神安定了下来，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做错。

陶心时坐到了大床边，有些潮感的被褥让他忍不住把手放回膝头。

室内骤然宁静，又伴随着其他房间的窃窃私语。

陶心时想到他们要在这种私密性不强的空间里进行大河蟹，全身心都紧绷着，像是拧紧了的发条。

原清文走到他面前，垂着眸看他，好半晌低着头慢慢地和陶心时接吻，安抚自己的恋人。

原清文上衣的纽扣被打开，陶心时的衣摆被向上撩起。

他们郑重地，试探地求索着。

陶心时很快就晕乎乎地忘记了身处何方，他勾着原清文腰，他喜欢这里，那么细，那么白，又十分坚韧有力。

那腰线在他手下轻轻的动着，陶心时就心猿意马了，他在原清文的耳边轻声说：“我，我已经都洗好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原清文眨了眨眼睛，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低哑地问他：“都洗好了？”

陶心时有些害羞，又觉得这没什么不能和恋人说的，他蹭了蹭原清文的鼻尖，声音软软地说了两个字：“……都洗过了……”

原清文的瞳孔不明显地缩了一瞬。

他停下了动作，摸了摸陶心时的脸，然后一点一点地把陶心时的衣服撩下来，收拾平整，将这人乱飞的头发一丝丝捋顺。

陶心时心里一紧，连忙道：“你要是下面的，我也可以……”

原清文眯着眼睛，将自己的衬衣扣上几颗，音色低沉：“回家。”

陶心时被用力拽着向门外走去，房门“嘭”得一声被甩上，只余一束恋人的鲜花绽放在老旧的屋内。

下楼，退房，打车，每一个环节原清文都风驰电掣地处理妥当。

陶心时局促地跟着原清文，眼泪滴溜溜地打转，也不敢哭。

原清文在出租车内闭着眼睛，紧紧握住陶心时的手，严丝合缝。

——他从没考虑过自己想在上面还是下面，是1还是0，又或者他和陶心时从初识开始，这一切就好像已经敲定了。

他是那个笼中鸟、金丝雀，是陶心时的小情人。

他出门前也给自己清洗过，甚至上一次装醉的时候，他也做过这些。

他没有那么在意上下的位置，他愿意宠着陶心时，让陶心时掌控他，他也默认了这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但陶心时把上位者的权柄交给了他，柔软地，乖顺地，义无反顾地献祭自己。

那个破旧房间，潮湿的被褥，发黄的墙壁，一切都是肮脏污浊的。

世界上最好的小王子，应该拥有一切的小王子，仅仅是站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都像是在被亵渎，被玷污。

他不该在那种地方度过自己最重要的时刻。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原清文觉得自己对他的追求与欲望也变成了玷污。

陶心时就应该被安放在一个开满繁花的地方，一个比心尖尖更加珍重的地方。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好像被无限拉长。

两人的呼吸一直很急促，直到进入别墅都没能平息。

陶心时耷拉着脑袋脱下鞋子，再直起身时，原清文的吻已经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