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有句老话：恋人的一句话可以让人生，亦可以让人死。
前半句话，在和顾清和协议的一年时间内，文懿领会深刻透彻，后半句话，此刻的文懿体会的淋漓尽致。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雨声渐渐停了，可文懿还是听到了雷电的轰鸣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生生地劈在她的天灵盖上。
沉默许久，文懿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启唇瞬间嗓音便是止不住的沙哑：“为...为什么？”
“是因为我喝醉酒的原因吗？”可她都已经保证不会再喝醉了，而且顾清和也相信她了啊！
“不是因为这个。”顾清和沉声。
“那是因为什么？”文懿收不住情绪，嗓音骤然提高。
顾清和转过脑袋，明显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文懿双手捧上她的下颌，略微用力地将她的小脸掰正，直视她的眼神，目光灼灼：“你要将我淘汰出局，总要给我一个原因吧。”
这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交易协议，但起码在协议的最后，至少让她得到一次公平的对待。
顾清和鸦睫轻颤，抿了一下唇瓣，缓缓出声：“你还记得协议的禁止条例吗？”
“记得。”
一年前，在立下两人秘密约会恋爱的协议的同时，顾清和也为这份协议立下了两条禁止条例。
第一条，不准让第三人知道两人的关系，第二条，不准任何一方有其他恋情，一旦违反上述任意一条，两人均有即刻中止协议的权利。
文懿在内心自省，晚上顾清和来酒吧接人的时候，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行为，况且自己从未公开坦白恋情，萧羽澜应该没有察觉两人的关系，第一条应该不算违反。
那就是第二条的原因了，可...除了眼前的女人，自己哪来的其他恋情啊？
文懿一脸迷茫：“我不明白，我是违反了哪一条条例吗？你告诉我好不好？”
顾清和定定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眸无辜而迷惑，不像是故意装不懂的样子。
她思忖片刻后缓缓启唇：“你和那酒吧老板，关系很好。”
“是关系很好。”文懿点了点头，这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可关系好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眼前人依旧迷惑不解的模样，顾清和心底的烦闷一点一点蔓延。
之前透过她的表情猜心思不是挺准的吗？怎么这回又猜不出来了？
她松开文懿一直牵着的手，身子偏转到另一侧，唇瓣挤出几个字：“那老板说，她是你的女朋友。”
嗓音幽幽，冷到极致。
顾清和回眸，文懿复杂的神情尽数落入眼底。
难以置信而又不可思议。
应该是被拆穿后的震惊吧...
顾清和本就落入湖面的心又沉下了几分。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毕竟一年前立下的是不可公开的协议，而并非牢不可破，光明正大的誓约。
顾清和咽了咽喉咙，压下喉底的不适，清清嗓子说道：“你随时有再觅良人的机会，我不会阻止你。”
更没有干涉你的权利。
“既然你已经有女朋友，那我们的协议...就结束吧...”
其实，结束也挺好的，文懿不会再因为自己的失约而喝得酩酊大醉，不会再因为自己阴晴不定的性情而费尽心思。
嗯...挺好的。
不知为何，说出口的片刻，顾清和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心脏反而像是被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牵着，随时都有崩塌坠落的危险。
她胸脯微微颤动，又轻又缓地深呼吸，心底不断暗示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协议而已，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协议，现在不过是提前结局而已。
没必要伤心，更没必要舍不得。
但不由自主地，一股酸涩涌上鼻腔。
酸涩难忍但尚且可以控制，顾清和背过身去，指腹掐着指尖，逼回这股异样的感觉。
忽而，身旁的床铺被压下，身后传来窸窣动静，下一瞬，顾清和的腰肢上传来绕上一双纤细手臂，细腻而柔和。
“放开。”
腰间的双臂不松，反而更加紧紧抱住。
顾清和正要去扒她的手指，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和轻笑。
“你笑什么？”顾清和沉声。
“我笑某人被骗而不自知啊...”文懿背后拥抱她，下颌搭在肩侧，偏头蹭了蹭她的耳鬓，满满都是无奈的口吻。
被骗？她是说自己被酒吧老板骗了？怎么可能？哪有朋友会开这种暧昧的玩笑？
她冷冷出声：“你不用急于解释，我没有要阻止你再寻他人的意思。”
文懿扶着肩膀慢慢转过她的身子，无奈又好笑地望着她，说道：“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顾清和默不作答。
“你不相信我？”
顾清和目光凝视着她，眉宇轻蹙，明显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真是冤枉啊！
文懿在心底大喊，坐正身子和女人面对面，晓之以理道：“你如果都不相信和你相处了一年的人，那又有何理由相信今晚和你初次见面的人呢？”
言之有理。
顾清和眉宇逐渐舒缓。
文懿拿出手机，点开同萧羽澜的聊天记录，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趁机动之以情：“她只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什么女朋友，我们平时聊天说话比较肆无忌惮，偶尔也会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称对方为女朋友，老婆之类的...”
女朋友，老婆吗？
顾清和眼眸微微沉下。
瞬间捕捉到女人情绪变化的文懿连忙补充：”但那都是打嘴炮，开玩笑的，没有实际的意义！“
”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看聊天记录！“文懿大大方方把手机交到她手上。
”不要，不看。“但手指却是紧握着手机边缘。
口是心非！
文懿压下窃喜的嘴角，从身后抱住她，温声细语：”不行，事关我的清白，你一定要看！“
她牵着文懿的手指，一下一下滑动着手机屏幕。
在文懿的”被迫“之下，顾清和看完了她同萧羽澜相熟之后不着边际的玩笑话。
也是，如果真是女朋友，昨晚怎会任由自己带走文懿？
盛怒之下，难以冷静思考，理智也跟着脱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