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儿最是热闹不过。

即便是数九寒冬，冷到了骨子里也打不消过年的欢腾与热情。

清水村亦是如此，村子里时不时传来鞭炮声。

别误会，这么早还没到吃饭时间，这是村里的小孩儿在玩摔炮。

现在都奉行大过年的不打孩子这一套，小孩子都机灵，逮着这几天可劲儿的撒欢儿闹腾，不怕闯祸。

林芩和李翠云两家虽然没有年幼的孩子在家里闹腾，但这股热闹劲儿也丝毫不减，一堆人各自都在忙碌，热闹得不得了。

堂屋里，桌上原本摆着的花生、瓜子、糖果之类的吃食被暂时挪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桌上则摆满了对联。

程悦和吴琪一人端着个装浆糊的盆子，另一人拿着个刷子时不时往对联背面和墙上刷浆糊，程聿站在凳子上贴对联。程飞程华边捣乱边帮忙，也算分工明确。

不过，时不时会传来程悦和吴琪被逗得生气恼怒的叫声，以及偶尔几声的呵斥。这是程聿作为大哥见场面过于混乱时的出声控制。

不过，与之相比，此时厨房里的热闹程度还要更胜一筹。

不说别的，光是两口锅里的不断蒸腾的热气就足以说明一切。

林芷拿着菜刀“笃笃笃”切个不停，李翠云坐在凳子上边择菜边烧火，张霁舒坐着另一边的凳子上也在烧火。

林芩忙碌在两口锅前，她一把掀开锅盖从大铁锅捞出煮好了的鸡，准备提前晾凉方便之后凉拌。

鸡是一大早起来烧水杀的，这是当初林芩救下来的那只大公鸡，原本就计划着留着过年吃，现在可谓是圆满完成了使命。

大铁锅里除了这只大公鸡外，还煮着猪头肉和腊肉香肠，这一大锅东西也亏得是农村的这种大铁锅才放得下，换成一般的锅不知要煮多少锅才煮得完。

而后院的压水井旁，程宏国正在处理今天早上刚买的两条鱼，就为了这两条鱼，林芩一大早出门去赶集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没办法，大年三儿还碰上了赶集日，那叫一个多人，挤得连转个身都难。

等到日头绕过最高处，渐渐偏西，空气中弥漫着香味越来越浓郁时，也到了吃团年饭的时候。

家里人多端菜的速度也格外快，一人跑两个来回，桌上就摆的满满当当了。

十个人紧凑的围桌而坐。

“大嫂，要不你说两句？”趁着还没开吃，李翠云兴致勃勃的提议，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林芩的目光扫过一圈。程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脸上是纯粹的笑容，不再是印象中的敌对。程聿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浅笑，却没有上一世后来的疏离。

林芷和吴琪正一脸期盼的望着她，程飞程华在一旁跟着起哄，张霁舒眼里也带着笑意。

林芩不自觉扬起唇角，“那我只说一句，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但不论如何我们能够在今天团聚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事！希望在新的一年，我们会越来越好，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

“新的一年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

......

之后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吃饭！”众人挟筷而动。

早在十点多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相对简单的解决了一餐，其实都不算是正经一餐，只是随便吃了点方便的东西填填肚子。

重点都在好好准备晚上这顿团年饭。

嗐，这会儿才下午三点，也不能算是晚饭，应该说是吃得比较晚的午饭或者是吃得很早的晚饭更合适。

所以大伙儿饿倒是不饿，就是这一大桌大菜摆在面前可不是一般的有诱惑力。

豆瓣鱼，凉拌鸡，猪头肉，红烧牛肉，腊肉，香肠，回锅肉，蒜苔肉丝，耙耙菜还有最后一道酸菜粉丝汤，

除了丰富的各色菜品之外，还难得的摆上了汽水和酒。

*

在林芩的记忆里，从程宏业生病到去世那几年，家里的氛围都是格外压抑低沉，即便是过年也十分敷衍。

没办法，一没心情，二没钱。

不仅仅只是少了一个人那么简单，而是整个家都变得缺失，不再完整。

后来好不容易走出那种阴霾，但程悦又辍学出去打工，直接失联好几年，家里只剩下她和程聿两个人，怎么可能热闹得起来。

过年这种意味着团圆喜庆的日子，对她而言反而更加伤怀难受，实在是对比太过惨烈。

所以，这样热闹的场面于林芩而言，恍若隔世。

林芩略微埋头，借着吃饭的动作，遮住不自觉发热发烫的眼眶。

只是不知怎的，团年饭吃着吃着变成了新年愿望和好事分享了。

李翠云率先发言，“今年最让我骄傲的事儿便是我们在县城里开了家店！这要是放一年前，有人跟我这么说我半个字都不信！希望在新的一年我们店能够一如既往的挣钱哈哈哈！”

众人听了这朴实无华、相当实在的愿望都笑了起来。

林芷难得的积极，紧随其后，“我最高兴的事儿就是能够离婚，然后跟着大姐和翠云姐一起合伙做生意！现在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充满希望。”说着还举杯敬林芩和李翠云。

吴琪举手表示自己也有话要说，“今年发生的好事儿太多了，那我就重点说说我的新年愿望吧！我之后想要回到学校继续念书。”

众人纷纷鼓掌表示支持。

程飞接着也说起了自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