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是在当天下午晚一些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没办法，林芩回来之后的状态实在太过明显，心不在焉，显然是有事发生。

林芩其实有纠结过要不要告诉程悦，考虑再三，最终她还是决定跟程悦说清楚。

程悦离家出走那次，让她吸取了一个经验，那便是有时候越是隐瞒反而会让事情越糟糕。更不要一味地小看子女的承受能力，或许会远远超过父母的想象。

而且这件事关乎赵兰的生命，她想程悦还是应该知道。

只不过程悦在知道全部情况之后，却在当天晚上找到林芩说起了另一件事。

她说，她想回去学校继续上学。

“为什么？是因为你兰姨吗？”

程悦摇头，“不是，不全是。”

“其实之前我不想去读高中也是自己决定的，虽然可能有别的原因，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我自己没想通。当初我一心只想着能考上中专，而且我们都觉得只有没考上中专的人才会去读高中。”程悦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呢？不觉得丢人了？”

程悦点头，“不丢人，读高中挺好，可以像大哥一样很厉害。”默了默程悦又补充了句，“还有张奶奶也很厉害。”

中专很好，可以很快毕业，可以帮着妈妈还有哥哥挣钱养家，但是她现在想通了，不一定非要执着于中专，大学或许更好，就像哥哥和张奶奶。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她知道现在家里并不需要她提前承担，她更应该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儿，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承担起了自己的责任。

再说了，她作为姐姐怎么可以被琪琪落在后面。

*

林芩恍惚归恍惚，但对于是否帮忙，她并没有过多纠结。

上次找赵兰对峙之后，林芩确实是打定主意要跟赵兰划清界限不再往来，但是不再往来不包括眼见着她就这样丧命。

而且林芩也不愿意程悦心里一直存在这样一个阴影。

只是关于黄桂芝提到的她和程悦或许能帮助赵兰这件事，林芩并不确定。

但是她觉得还是可以做一些努力，至少可以让赵兰去医院看看。

然后林芩便在黄桂芝的陪同下，先去找了老郑了解赵兰目前的具体情况。老郑也建议赵兰这种情况可以去大医院看看。

至于为什么需要黄桂芝陪同，也是因为赵兰生病这件事目前在村里暂时还没什么人知道，黄桂芝之前找老郑去给赵兰看病也请他帮忙保密。

只是困难之处便在于此，黄桂芝之前也说过，根本没办法带赵兰去看病，她十分抵触，情愿死也不去。

所以必须得想一个办法让她愿意去看病才行。

自从看到赵兰的状态之后，林芩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她会提前将近一年的时间病重到这种地步。

林芩想到上次赵兰情绪爆发生病正好发生在程悦偷偷离家南下打工之后，再根据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她猜测促使她情绪爆发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对程悦的愧疚。

而为何病重至此，林芩大胆假设是因为她和程悦知道了她的“真面目”。

所以，她觉得既然黄桂芝和程家这么久以来都劝不了，那不如换个方式，反其道行之。

*

林芩是第二天上午独自一人再次出现在赵兰的房间。

赵兰此时清醒着，看到突然到来的林芩，赵兰明显没想到吃惊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之后便转化了防备且敌对的状态。

赵兰尖声质问，“你来干什么？我根本不需要你过来，看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很解气？觉得我活该，觉得是老天有眼！”

赵兰的敌意十分明显，如果林芩不是在之前见过她昏迷时的状态，以及亲耳听见她在梦中的呓语，她绝对不相信赵兰会需要她的帮助。

面对赵兰的敌对和排斥，林芩似乎并不在意，轻嗤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吗？如果不是黄婶子求到我面前你以为我今天会过来？你以为我会想要再见到你？”

赵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不管是谁让你过来的，我不需要！你立刻给我走！走！”

本该是声嘶力竭的大喊因为缺少气力而变得喑哑和有气无力，似乎暴露出声音主人的虚张声势和底气不足。

“我是可以走，反正答应黄婶的事我已经做到了，算是全了这份情，至于你是死是活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林芩随意而淡漠。

“不过，有些话我倒是想趁着你现在还活着，不吐不快。”林芩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兰。

赵兰自己都没注意到被子下的手在一瞬间捏紧，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因为这突然的用力明显凸起，整个手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能折断。

“黄婶子昨天找到我，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