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卢卡这么会照顾人呢。”
伊莱.克拉克在特蕾西的上床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
“…什么意思…”特蕾西猛地缩回床帘内看体制服里的衣服,她里面穿的是原有的工装服和高领毛衣,不过并没有脱卸的痕迹,紧紧的扣着,当时摔下坡的时候溅的泥点子还在衣领上,脚踝上的泥浆已经凝固脱落了,没有被擦去。
“鹿头”说的话,特蕾西没忘记,看来伊莱真的不简单。
她没办法乐观地去想这是无心之举了。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错不在你。”
特蕾西从床帘探出头,发现卢卡就站在床前。
“那你原谅我了吗?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复,会使我寝食难安。”
“当然…这种事还不至于让你寝食难安吧…”特蕾西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这是你扎的吗?”
“是的,这方面我无师自通,一学就会。”
“谢谢你…”
“也谢谢你的原谅,我还在想,如果你还伤心,我该怎么办?哄小姑娘开心,不是我的长处。”
她扶额,卢卡.巴尔萨总是让她感到头疼,但这昭然若揭的关心?…是一个疯子会表现出来的吗?
诺顿感觉自己在这里已经看不进去书了,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准时机插话:
“特蕾西.列兹尼克,差点忘了,我路上遇到了两个女生,一个孤傲,一个温柔,温柔的那个耳朵上还有亮晶晶的银耳钉…这不重要,她们明天会在浴室门口等你。”
“明天吗?”
“是的,明天是这一周第二次沐浴日。”
“麻烦你传话了。”特蕾西向诺顿点点头,穿鞋准备出门。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诺顿隔着纸页摸了摸图书扉页夹着的那只银耳钉,嘴角微微上扬。
特蕾西刚走到门口,回想起什么,转身对卢卡说:
“卢卡.巴尔萨…你跟我出来。”
“我是洗完了回来的。”
卢卡张口就来的回答,让特蕾西这下确定了卢卡还是老样子,莫名的放心了,伸手拽他的袖子往外走。
诺顿从书本中抬头,发觉卢卡已经跟着特蕾西消失了。
二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长廊中慢慢地隐去,伊莱幽幽出声:
“真担心宿舍里会多一个疯子呢,我的担心会是多余的吗?”
“…”
诺顿重新把视线放回书上,没有理会伊莱。
见此,伊莱扶着床沿,流露出几分故意装上的哀戚之色,道:
“你是不是在想…貌似我同样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是你的猜想吗?那你只猜准了一半。”
“哦?”
诺顿向来不动声色的面容上,此时变得更加的冷然和麻木,抬头扫了一眼伊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也不是正常人…
……
卢卡没有失眠症,但昨日劳累一天,还受了轻伤,在梦中总是被轻微的动静惊动。今早上又因电击留下的后遗症而头疼欲裂,醒得格外的早。此时仍在特蕾西旁边睡眼惺忪的打哈欠。
259就在走廊的末尾,但并不是走廊的终点。这一条走廊的尽头是打通的墙体,只有摇摇欲坠的铁栏敷衍地围着。特蕾西拉着卢卡在墙边站定。
“卢卡,我有话跟你说。”
“我在听呢。”
特蕾西扭头,卢卡顺势挪到她的身边蹲下,他把双手直挺挺地放在膝盖上伸展,特蕾西站在中间不免感到怪异的束手束脚,无形中将特蕾西困在面前。
她介意这样的动作,卢卡倒是浑然不察,仰头用真诚坦率的目光注视着特蕾西。他俩的距离近在咫尺,特雷西甚至都能清晰的看清卢卡的眼睛是很深的灰绿色,此时安静的卢卡,会让特雷西忍不住联想起一块蒙尘的祖母绿。
“…你为什么蹲下?”
“因为我要认真听。”
“你怕累吗?”
“不怕累,我只怕听不清楚。”
“我很高兴你这么认真…”特蕾西清了清嗓子,俯下身,在卢卡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声说,“那个伊莱…他肯定不简单,昨天砍树…一定是他故意动了手脚…”
卢卡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情,特蕾西还以为是他听不清楚自己说话,无奈道:
“你还是站着吧。”
卢卡听话,倏地腾起,差点把特雷西撞倒在墙上。他比特蕾西高一头,两人靠的又近,仅一指之隔,两人就能脸贴的上脸。
感受着卢卡洒在脸上的鼻息,特蕾西脑子突然断路,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脸,低头不好意思的说:
“那你能蹲回去吗?…”
卢卡听话照办,只是右腿行动有些吃力。他想起什么,快蹲下去时又跳起来,利索地把裤兜里的发夹取出,轻手轻脚就要往特蕾西头上戴。
特蕾西眼疾手快抓住卢卡的手,一把发夹抢过。
“不用你给我戴,谢谢你。”
“不得不说,你伤透了我的心…”
“伤透你什么心?”
“自尊心。”
“这个发夹不是用来戴的,你在难过什么呀。”
“这是一个借口吗?”
“我真感觉你怪怪的…”特蕾西对他这样子略感语塞,“我有话想对你说,继续刚刚的话题。”
“哦?”杰克从楼上的转弯侧的护栏猛地探出身,“你们在聊什么呢?列兹尼克小姐…和巴尔萨先生?我猜猜…恋爱的话题?”
“对了,说到恋爱!您当时讲狱规时,似乎没有说不能早恋!!”卢卡直迎上杰克玩味的眼神,向他致意。
“你怎么这么激动?”
“因为狱规第78条:补充狱规者,有奖励。”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奖励我一根铁丝,可以用来挑牙缝。”
“为什么要铁丝呢?”
“铁丝多好呀,能一直用,洗洗就干净了,一根木牙签几下就坏了。”
“…”
杰克暗笑两声,随即无言沉默,但旁边的特蕾西心中一惊。
她想要一根铁丝的这件事情,或许在日常的某个瞬间曾自言自语,可早就因为找不到而忘却在什么时候说过,没想到卢卡诡异的记在了心上。
但是一个更好笑的念头浮现,说不定卢卡真的就是拿铁丝挑牙缝。
“我们确实不反对,不过不可以‘私奔’——”
杰克顺着楼梯走到了卢卡和特雷西这一层,奈布.萨贝达和伊索.卡尔跟在杰克身后,皆神色复杂的望着卢卡。
杰克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铁胸针,抓起卢卡的手,将铁胸针塞到他的掌心。
“献给有勇气的人。”
“谢谢您,优雅的先生。”
卢卡以过往贵族的姿态,端庄地向他行礼。
杰克的笑意更浓,不再多说什么,把奈布跟卡尔推进259寝室后,脚步轻浅的离开了。
这一日的下半天和过往没什么不同,循规蹈矩的结束后回到寝室。奈布爬上了卡尔的上床,对床是伊莱,不过由于自己身份特殊,所以他回寝室的时间反而更早。
奈布在两床交界处无意中看到床上有几只死飞蛾,飞蛾的头像是被人为掐断的。
他把这些飞蛾不耐烦地拂到地上,想了想膈应以后都会看见这些昆虫尸体,下了床将他们收集起来往窗外丢,收手的那一刻,他碰到什么凹陷的纹路,伸头出去看,无意中发现墙上有什么特殊的符号。
他发现的墙,是小窗外面的墙,身形矮小半分,或者不注意看,真发现不了这些符号。
探出头去,符号们是一个个倒悬的十字架。
倒十字架意味着灾难的来临,是厄运的象征。
“晦气…”
奈布从外面走廊上随意捡起几块碎石,“小丑”裘克在不远处游荡,竟然都没发现他。奈布连忙用碎石子将倒悬的十字架刻印通通乱划一通。目测面目全非后,悠悠地躺回了床上。
这一夜归于不安的平静。
诺顿被“新室友”奈布的梦话吵到了,朦朦胧胧中微睁着眼,惊觉伊莱僵直脊背坐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奈布的方向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线是不是发展的有点快呀,我慢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