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诺顿拿走了,应该是拿错书了。”
“书呢?书现在在——”
“在我卧室的小茶几上,昨天太忙了,忘了放在书架上。”
“那就好…”放下的心还没有安稳多久,弗雷德里克担忧书页的损坏,忍不住追问,“那个止不住咳嗽的人借走的?”
“嗯?”
弗雷德里克急迫的想知道黑皮书是否完好无损,向来心思敏感的他,这次把玛丽的反问当成了疑惑。
“那个身上有股煤灰味的高个子,他有没有把书弄坏?”
“我真好奇,毕竟我没有闻到过他身上有股味道,”玛丽为弗雷德里克的措辞而感到不妥,与他对视,“你身上什么时候有股‘高人一等’的味道了?”
“不好意思,夫人,我太着急了,”弗雷德里克收起乱麻般的心绪,“您今天怎么提早起来了?”
“谁知道呢,听从院长的安排吧。”
“好的,希望夫人您今天拥有愉快的心情。”
“侄子,你也是,再去睡会吧。”
“嗯…”
玛丽不多说教,她明白那本乐谱对弗雷德里克重要。音乐对他而言是水,是生命之源,他则是水中生活的鱼,而那本不知从哪儿得到的黑皮书就像水中的氧气,能让他“更好的生活”。
这件事侄子只告诉了她,他信任她,她自然守口如瓶。
书房的尽头左转是没有封闭的阳台,弗雷德里克目送玛丽离开后,为盆栽们浇花理叶。
寒冷的冬日仅有纯白的山梅花雪铃在簌簌摇曳,弗雷德里克将它搬上阳台,颤落的残花无声的飘在楼下的积水水面。
奥尔菲斯注意到水面上荡漾的这一抹如雪的白影,绮丽的花朵在腐坏前先告离枝头,拥有诗意的死亡让奥尔菲斯感到既定的宿命感。
当他拾起盛开过后已有枯萎之像的雪铃,靠近眼前时,一束暖光从花蕊中间透过,奥尔菲斯挪开视线,放远望去,原来是晨光熹微,天渐明亮了。
这一束光还没不足以唤醒沉睡中的奈布,他在无数个短暂的梦境中穿梭,二十一岁前命丧他手的敌人们的脸反复浮现于他的眼前,而最近死于他刀下的是…?
梦境跟随现实中的回忆,搭建起朦胧的幻象。
五彩的花玻璃组成他们的某个神话故事的片段——慈爱的女神托举太阳,组成太阳的那几块玻璃泛着暗红的颜色。日光投射,流光溢彩的图案显露出几分光怪陆离,连同影子都浓烈的夺目,流淌着汩汩热血的少女躺在“太阳”的阴影中,躺在了奈布的身旁。
慈爱的女神的眼神像是在无声审判。
周围的路人却已向他怒吼地宣判。
但少女确实不是被他所伤。
因为…奈布需要刺杀的目标,是——
窗帘被彻底拉开,光线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奈布抬起沉重的眼皮,发觉杰克莫名其妙的坐在他的床尾。
“你怎么在这里?”奈布烦躁地扶着额头,“你怎么老是在我眼前晃悠?”
“你说的可不对,小先生,”杰克在房间里踱步一圈,摊开手,“这里是我的房间。”
奈布这会才反应过来,现身处的房间既没有呛人的消毒水,也没有宿舍里那么寒凉刺骨。房间整洁明亮,还有一股香水味?他思索如何形容这股香味——雨水浸湿草木又被暴晒过的气味。
这个味道太刻意。
“真是有劳了,让我一个阶下囚躺床上,而房间的主人睡——”
“道谢的话不必多说,亲爱的奈布.萨贝达先生,我为你收拾好了行装。”
在转眼间,奈布和杰克的视线交汇,调侃道:
“我和你不是很熟,对吧?杰克。”
“我看说不准。”
杰克不在乎和奈布的口舌之争,甚至乐在其中,他把杰克被挑衅还能悠然自得的态度,归于上位者的轻视,让奈布感到没来由的羞恼。
“少自作多情!”
“鹿头”受巴尔克院长所托,前来找看守奈布的杰克。还没走近门口,在走廊里就能听见奈布的喊声。
“鹿头”敲敲门,等待片刻,杰克便来开门,穿着仓促,略有些衣衫不整的奈布晕晕乎乎的跟在他身后。
“…杰克,送他上路了。”
“好。”
谢必安和范无咎正在铁门和巴尔克院长并肩守在出口,繁琐的出狱流程终于只剩下带走犯人的一项,范无咎从怀中取出一枚黄铜铜牌,递给巴尔克院长。
“此乃信物,院长请收好。”
“我喜欢礼数周到的人。”
“有劳院长多担待了。”
谢必安没什么反应,他专心盯着奈布从转角处出来,范无咎见此致以无奈的一笑。
在登上列车,奈布往窗外向教化院投去最后一个眼神时,杰克的高礼帽在窗沿出现,奈布正要拉下百叶窗,一把明晃晃的军刀递了过来,不过是对桌的谢必安先拿到手。
“我替你保管。”
“…谢谢你,八爷。”
“我名谢必安。”
“…谢谢你,七爷,”奈布自认为隐藏很好的观察二人,“你们长的很像。”
“亲兄弟哪有不像的,”范无咎插话道,“你在列车上最好老实点,我可没我哥那么讲究。”
奈布不理会范无咎,抱胸往后躺,准备小憩一会。
这两日的“审问”让他们之间解释了一部分的误会,谢必安和范无咎对奈布.萨贝达有所改观,只期望这辆列车能快点到达终点,让谜团快点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黑色之人就是奈亚拉托提普,祂喜爱玩弄人类直至疯癫来取乐,终于写到这儿了,离真相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