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你们不能这样,我全都告诉你们了!”诺娃绝望惊恐地尖锐叫道。
但对方好像充耳不闻。
匕首的银色反光中,一截消瘦的手腕左右活动了两下,紧接着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一弯新月划破长天向她刺来!
“等等!”诺娃吓得假音都顾不得伪装,操着一口柔细的男声喊道:”听着我还有个发现!”
匕首稳稳停在离她眼睛半寸远的位置,然后好整以暇地被主人收了回去。
沈嗔微笑道:“说来听听。”
诺娃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气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话已出口,木已成舟,她只能含恨地老老实实道:“……有件事很奇怪。”
“我吃过五年的尸体,其中有一部分,他们的颅腔内是空的。”
*
最后的最后,诺娃女士崩溃地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了,于是被沈嗔毫不留情地打晕堵嘴扔到了一张空着的停尸床上。
叶陆林冷静地为她盖好了白布,送她“安然入葬”。
紫罗兰医疗院的制度太过诡异,这就导致,一个护士的消失暂时激不起水花。
可怜的诺娃女士就被心安理得地留在了这里。
这时候天色已然不早了,远处开始泛起鱼肚白,他们俩从停尸房出来,来不及交流什么便抓紧时间分头离开。
沈嗔也终于知道了叶陆林是怎么来的医疗院。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利落地从三楼的窗户一跃而下,然后像从没来过一样消失在将近黎明的夜色里。
沈嗔有一瞬间愣神。
不止紫罗兰医疗院,实际上“法则”所及之处都是个罪恶的囚笼,但即便这样,叶陆林身上也有种例外的感觉。他像流动的时间,不存在也不留于任何一处,所以不被困缚,永远强大。
沈嗔也很快反应过来,这种强大的力量,最好的结果就是跟己方有同一个立场。
他想,这件事结束之后,或许他可以和叶陆林谈一谈。
沈嗔对此还是有些把握。
他从记忆开端就知道,想要达到自己的目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明白自己对所有人的价值。
人类肯为之付出的都是有价值的东西,即便叶陆林对所有看起来都很冷淡,但沈嗔相信自己现有的筹码绝对不低,未来的赌资也只会更高,叶陆林总会被其中一个打动。
沈嗔在脑子里略略规划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回现在的局面上。
下午四点,叶陆林准时到达病房。
沈嗔觉得每次谈话不能只依靠叶陆林每天删去监控器画面,时间长了总会出现破绽。
对此叶陆林不置可否,于是他们这次假装出去散步,到了外面的紫罗兰花圃旁。
面前是一片婀娜多姿的紫罗兰,沈嗔却仿佛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恹恹挪开目光道:“我大概清楚他们的手段了。”
“诺娃昨天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尸体没有脑子。这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他回想起自己处理过的一些执法庭案件,缓缓说:“‘法则’规定,不具有脑部结构的人造物不能被称为人类,而除了双螺旋中心之外,任何组织或个人都不得以任何方式创造人类,更不用说活体实验。”
“于是很多组织打着擦边球,在需要实验品时,会故意阻止克隆人脑部发育,从而得到一个类人物。”
“‘法则’对这一类行为并未设置处罚,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构不上是违法。”
但是……
沈嗔的脸色冷了下来。
联想之前西希说的话不难得出结论。
在紫罗兰医疗院,他们是用类人物代替尸体,逃过“法则”检查,而将真正的人类暗中送去实验室。
沈嗔在这一刻心里有些厌恶和难过。
叶陆林好像察觉到他情绪不佳,声音里带上了些安抚的意味,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安慰什么,而是道:“你记得她说,会拿尸体做实验吗。”
“在我的实验中,并没见过尸体。”
沈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如果我是实验的半成品,那么我经历的这个实验,应该也不会用到尸体。”
他脑子里预演了许多可能性,道:“会是实验改进了吗。”
叶陆林看了一眼花圃里飞绕的虚拟蝴蝶,它们翅膀艳丽而硕大,却总只是按照一个设定好的轨迹飞行。
他摇了摇头,简单明了道:“蝴蝶效应。”
沈嗔愣了愣,抬头看向他。
叶陆林说:“这是新实验,不久前才开始进行。”
沈嗔想到了紫罗兰医疗院古怪的置身事外,脑子里突然有根线串了起来,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叶陆林很快离开,沈嗔到底还是记得停尸房关了个人。
他带着手电与一些水和食物上了三楼,一开门就看见被捆成蚕蛹的诺娃女士生无可恋地望着他,旁边放了一些面包和瓶装水。
沈嗔:“……”
他觉得某位安全官先生来的时候,忘记了他昨晚那个结打的有多扎实。
沈嗔上前干脆地解开了诺娃手上捆绑的丝巾,把面包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