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砚南尽可能忽略心中那股反常的感觉,越过危朝安下了床。
只是,他并没有走远,就坐在桌子旁,时不时朝床榻的方向看一眼。
危朝安没骗他,是真的在休息了,只是睡得一直都算不上安稳,不知是陷入了梦魇,还是身上不舒服,始终蹙着眉头,脸色也算不上好。
司砚南在一边光是看着都觉得累,一方面觉得危朝安宁愿挺着也不愿随他回仙界治疗,就是自己找罪受,另一方面又心存疑虑,危朝安如此抗拒回仙界,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天色渐晚,司砚南也有些累了,可这屋子里就只有那一张床榻,走是不可能走的,但要说和危朝安睡一张床,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灵力使不出来,又没法打开乾坤袋,司砚南正琢磨着要不要将就一下,就看危朝安倏然睁开了眼,严肃起身。
下一秒,司砚南若有所觉,拧眉与危朝安对视。
“是魔气。”危朝安神色微凛。
司砚南仔细感知了一番,确定道:“是路过,似乎是有目的的,朝着南边去了。”
“南边……”
危朝安低声呢喃,似是在回想什么。
忽地,危朝安瞳孔一缩,暗道不妙,起身就要追出去。
然而他才刚迈出两步,顿觉眼前一黑,脚下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重心失衡朝一侧栽倒过去。
“危朝安?!”
司砚南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凑近了才发现危朝安的额头一片湿冷,气息也乱得很。
“你怎么回事?”
司砚南面露不解,他探了危朝安的脉象,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没事,就是起猛了。”危朝安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些。
司砚南蹙眉,起猛了会是这样?
可危朝安现在根本没心思在乎这些,用力眨了眨眼让眼前的黑雾散去,沉声道:
“南边是桃园村,有上百口人,得把魔气拦下。”
“你不早说!你待着,我去。”
司砚南反手把危朝安按到桌边坐下,转身就要追去,但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灵力被封,根本使不出来。
“一起吧。”
危朝安话落便径直出门追寻魔气而去。
司砚南急忙跟上,边追边说道:“危朝安,赶紧把那封灵草给我解了,救人要紧。”
“……”危朝安沉默了片刻,讪讪道:“解不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司砚南不能理解,危朝安什么时候这么不顾大局了?
“不是我不想,而是……解封灵草的药我身上没有。”危朝安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
司砚南一愣,瞪大眼睛道:“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解开?”
那你那会儿还跟我谈条件???空手套白狼呢?
危朝安心虚地干咳一声,一脸认真道:“追魔气要紧。”
司砚南:“……”
……
两人一路追到桃园村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但那魔气却在半路就没了踪迹,也根本就没进桃园村。
“不见了。”司砚南警惕四周,但却没发现异常。
桃园村一片祥和,烛火通明,隐约还能听见人们饭后闲谈的声音。
“这么短的时间内,魔气出现了两次,不对劲。”
危朝安有些不安,看向司砚南问道:“近来三界可有异常?”
“你不是不管了?还问这做什么?”司砚南忍不住呛声道。
危朝安闻言神色变得冷厉了几分。
司砚南一怔,那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危朝安。
“当年魔尊死后,魔族折损大半,仅剩几位魔族长老带着残兵逃回魔界,且仙帝已将魔族通往外界的出口重新封印,这四百年来,一直由离、火二位仙尊守着,从未出过岔子。
我此番出来,几乎将三界逛了个遍,但这一路过来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第一次见到魔气,就是在你的住处,然后,就是这次了。”
司砚南也觉得事有蹊跷,为何之前一直无事,偏偏找到了危朝安之后,魔气也出现了?
危朝安听了之后面色凝重,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魔气了,早在司砚南找到他之前,就已经见过几次,只是那时候的魔气都还十分微弱。
况且,这天地间有灵可修炼之物数不胜数,因一念偏差生出魔性的也并不少见,所以危朝安并未警觉,加之他这副身体早已自顾不暇,也是有心无力。
现在看来,倒是他大意了。
就在二人思索的时候,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稠密起来,莫名的诡谲感油然而生。
司砚南灵力被封,但感知力还在,他环顾四周发觉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几乎是立刻出声提醒:“当心。”
然而,他却并没有得到危朝安的回应。
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司砚南猝然回头,就见危朝安背对着他,直愣愣地看向远处的黑暗。
“危朝安?”
司砚南直接上手扳着危朝安的肩膀把人转了过来,却对上了一双猩红空洞的眸子。
危朝安僵硬地梗了下脖子,冰冷的指尖缓缓抚上司砚南的眼角,明明神情淡漠,嘴角却扬起极为诡异的笑容。
“你……在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