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慧慧露出水面，吸了一大口气，往下一钻，朝着水底游过去。

实习生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的衣服在水中受到浮力飘起来，口袋里的碎黄纸慢慢飘出来，被追来的何慧慧抓在手里。

碎黄纸全部被浸湿，眼看着就要烂了。

何慧慧触碰到纸张，碎纸片竟然一张张舒展开来，悬浮在她面前。

很神奇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人在请求她。

何慧慧虽然不明所以，但伸出手，将它们一张张拼凑在一起。

她还记得实习生的战斗方式，除了御风，她还能操控一张张小纸人，这些纸片原本应该是很多个小纸人才对。

但此刻，它们拼凑成了一大张纸。大纸人有极为粗糙的撕裂痕迹，有些地方甚至不贴合。

但就这么勉强地成了个人的形状，诡异地停在何慧慧前面，对着她点点头。

然后转身追入水底。

——

唯一没有被拦截的人，只有那位一直在等待时机的男职员。

他没有对手，轻而易举地站在了姜玄听面前。

姜玄听的脸上浮现着金色的符文，似乎已经和常世门融为一体。

她的另一只手还拉着一只濒临破碎的鬼。

她们都安静地处于阵中，和外界的一切切断了联系。

天地间只有雷霆的声音能被她们听见。

开常世门，这是说出去会震惊整个玄学界的事情。因为轮回，要顺应天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只有被选中的鬼神才可以强行开门。

在这期间，绝不能被打断。

男职员将视线落在她背后的黑白色符文大门上，从中间透出了一丝温暖的光。

这就是将它们人鬼一族永远拒之门外的东西。

但是有了怨生子，他们就可以自由地往来两界，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仪式。

他抬起手，慢慢屈指，抓向姜玄听的魂体！

“姜玄听！”

谢言序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他被人鬼瘟从空中击落，滚了一圈，单膝跪地。转眼看到男职员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姜玄听的魂体。

该死的，她那些影子小鬼呢！

谢言序从地上站起来，没走两步，被人鬼瘟拦住去路。

“你们还是输了。”男职员冷笑着对谢言序宣告。

猛地抓下！

“喵呜——”

一声凶狠的猫叫在姜玄听和男职员之间响起，他的手被抓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黑猫弓起身体，龇牙咧嘴，毛茸茸的脸上也能叫他看出几分滑稽的威胁。

但是它的攻击却一点都不滑稽。

“你是什么东西！”男职员的伤口先是流淌出红色的血液，没过多久血留干了便开始变成墨黑色的水。

姜小鬼白白的前爪气势汹汹地踩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

谢言序转过头，人鬼瘟里伸出一张脸咬住他的手。他手里红鞭一震，将那张脸打散。

更多的脸浮现出来，一个个嘴巴里念着奇怪的声音。速度、力量、攻击方式，都会让谢言序产生一种和十几个人对打的烦躁感。

人鬼瘟，人鬼之巢。

无法全部化成人形，却又吸收了足够多的怨气。团结是他们的优点之一，为了获取自由，他们可以牺牲个体自由。

成为巢穴，为母体供给力量，成为自由的分体之一。

人鬼瘟会因为消耗巨大而沉睡，又会因为怨气聚集而苏醒。

之前姜玄听无法第一时间赶过来，便是遭到了这个东西的拦截。

它的攻击不算迅猛，但一浪高过一浪，死缠不休，十分缠人。谢言序没有和人鬼瘟作战的灵力，等到他们那么多张嘴念完了符咒，他动作一滞，陷入了黑暗。

看不见了。

谢言序向前走了一步，差点被一个小小的石头绊倒。

身后传来风声，他尽量蹲下，但还是被击中腹部，掀翻在地。

人鬼瘟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谢言序在下一击来临时，伸手用红绸挡了一下。

“退后三步。”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脑子里。

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原本站立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大坑。

“向右边跳。”

“跑。”

“停下，回身，挡。”

一条命令一个动作。

其实谢言序很习惯这种作战方式，管理员在单独行动时，会给作战人员搭配一个“领航员”。依靠卫星和天眼，判断作战环境，发布指令。

谢言序和姜玄听更加默契的点则在于，姜玄听的每一次说话，一言咒会比他的身体更快反应过来。

言出法随，没有任何延迟。

就像重新回到了战场上一样，而这次，姜玄听是他的领航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