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三个字的落地,卜老爷子身形一晃,呆滞在了原地。
“怎么?还觉得是我让你女儿生出反骨,不听你的话了?”蒲慎认出了面前的老头,用冷淡的语气说出刺人的话。
不知是蒲慎喊出了卜老爷子的名字,还是下面那句话的缘故。
卜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竟然出现了一丝清明。
他好似从那种痴呆状态中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了原地,佝偻的背像张紧绷的弓。
“难道不是!”卜老爷子极为激动地喊道,背部更为紧绷。
“都是你蒲慎的错,我女儿那么乖!她该成为大法官的才对!”卜老爷子眼中的清明一转而逝,又再度变得浑浊起来。
“对对...她是大法官才对!”卜老爷子呢喃着,而后又神经质盯着蒲慎,“囡囡她那么努力学习,都是因为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考了那么多年还考不上,然后你就否认了我女儿!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清高十足的富贵子弟又怎么懂得我们付出的努力!”
“卜文鹤,要不是因为你女儿,我根本不记得你,这样又怎么谈得上我看不看得起你。”蒲慎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稳重模样。
“不过,我现在确实看不起你。这到底是你的执念还是你女儿的执念,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该怪的人是你自己才对。”蒲慎冷笑,自上而下扫视卜文鹤。
蒲法站在角落看着他爹讽刺人,抽了抽嘴角,莫名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总觉得下一秒要受刑的人就是他自己。
不过,真的是没想到啊!
合计着蒲斯奕不是他的替身,而是他是他亲爹的替身。
也不知道他亲爹能不能看在他为他挨了那么多打的份上,少刺他一点。
“你知道蒲教授和卜爷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一旁的陈浪看着眼前颇有些意想不到的发展,戳了戳蒲法。
另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了躲避他亲舅窜到蒲法身旁的蒲斯奕像只瓜田里乱窜的猹,也好奇地凑过耳朵来。
“我不清楚,不厌我爸的人多得很。”蒲法摇了摇头,真诚地回答了陈浪。
蒲斯奕也点头如捣蒜,向陈浪证明他哥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陈浪看着蒲法,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至于你们,是打着什么算盘,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蒲慎又用眼神扫射站在后面的卜春生夫妇,“撒泼打滚是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结果的,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老蒲,行了。”蒲法妈妈于舟一柔声制止了她丈夫还想往下说的行为,“他毕竟是小飒的亲生父亲,少说点。”
蒲慎止了嘴。
“卜先生,你要恨还是恨我吧。归根究底其实是我让小飒她走上艺术这条路的。小飒她很有天赋,而且她本人也很喜欢,我不清楚如果您作为一个真心喜爱女儿的父亲,是不是真的理解小飒的想法。她身为你女儿的同时也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您的傀儡。”于舟一轻声说道。
卜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愿意听还是又失去了清明,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呆滞。
“于老师,大伯肯定很感激你们帮助了小飒,既然小飒已经把钱全都捐了出去,我们也不求能再拿点钱。但我大伯毕竟生她养她那么多年,这血缘可不是这么容易割舍的,所以这小飒的尸体是不是该还给我们,让我们带她回家?”卜春生不敢跟薄慎干,等到更温柔的于舟一说完后,便道。
“这恐怕没办法,她的尸体早就已经火化了,她的追悼会就在几天后。不过如果你们很想让她落叶归根的话,可以把她的骨灰带回去。”于舟一道。
“什么!火化了?这好端端的火化作什么?你们怎么能把她火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亲爹都没同意,怎么能火化!这不是造孽!”卜春生婆娘一副接收到噩耗的表情,比起刚刚听到卜飒把财产全数捐出更难过。
“火化了就算了,那我们也不要那骨灰了,她呆在这里更好。”卜春生连忙扯回自家婆娘,但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真是白来了一趟...浪费时间!”卜春生婆娘暗暗地咒骂着。
“行了,咱走吧。”卜春生鼓捣了下他婆娘,朝她作了个什么眼神。
两人连拖带拽地扯着卜老爷子往电梯前走。
蒲法奇怪地看向他们,总觉得他们不像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他们不远万里浪费时间、浪费金钱,路上还带着个老年痴呆的卜老爷子,肯定是打着什么算盘。
但他们根本不像是会为了让卜飒落叶归根,而特地赶来这里的人。
所以在明知得不到什么钱财的情况下,为什么还特地挣扎着要她回去土葬呢?
就在蒲法快要嗅出点蛛丝马迹的时候,被他爸的又一声“蒲法”给打断了原先的思路。
蒲法吓得一激灵,看向他爸逐渐朝他接近的步伐。
他意识到现在终于要轮到他被审判定罪了。
“蒲法,你不给我解释一下毕了业你就没了人影的原因?”蒲慎一副与蒲法相似,但眼角处有略微细纹的丹凤眼严肃的看向蒲法,开始了他的审讯。
“该不会又是为了你那幼稚的情情爱爱吧?”蒲斯又看向了陈浪。
明显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