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的接听键按下，先是一阵嘶嘶啦啦的嘈杂声，紧接着是女孩子尖锐的吼叫和歇斯底里。

“凭什么要我离开！？明明是你先对不起我！”

“雪瑶你先冷静一些，我不是要你离开，我是在救你！你年纪还这么小，你不知道……”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

“……”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你也不害怕吗？”

“……”

录音里，李雪瑶语气强硬，许继姿态卑微。

他似乎是在祈求李雪瑶离开别墅，但话中并没有直接透露出这个“危险”究竟是什么。

这段录音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许继最后那句极具暗示的语气，确实证实了他有重大作案嫌疑，这无法辩驳。

可应清朗就是觉得哪里奇怪。

明明走进死胡同的案件现在好不容易柳暗花明，但他却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就像是有一双手一直在操控着所有人，在背后时不时抛出一个诱饵，让警方一步步锁定许继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到了最后，那本李雪瑶从十三岁开始写得日记本最后他们没有机会拿出来。

因为许继自首了。

就在刑警队长向上级申请逮捕令的第二天。

……

“许先生，按照我国法律条令，凡在刑事案件中从陈述内容都会以视频文件的刑事保留，如果内容经查实有虚假、隐瞒等，将承担法律责任，您是否承认杀害李雪瑶？”

“……”

“我承认。”

“说一说犯案经过吧，你是在哪里杀死死者李雪瑶，并用什么样的方式将她放置进别墅的卫生间？”

“我是在当时晚上一点钟左右杀死了她，因为我们之前起了争执，当天晚上她不让我碰，我冲动之下就用被子捂死了她……”

“警察同志，我这种情节属于激情犯罪，判决的时候会减刑的吧？”

“届时判决法官自有依据，你说的和我说的都不算。”

“是……”

审讯室内的许继西装革履，回答起警方的问话游刃有余。

如果不是手上带着手铐，他的这幅姿态不像是自首的杀人犯，更像是在商业桌上谈笑风生。

应索隔着单面玻璃看他，不自觉生出和应清朗的怀疑。

许继真的是杀死李雪瑶的真凶吗？

如果是，以他的头脑和能力，又怎么可能轻易让李雪瑶的尸体被警方发现，并主动承认和李雪瑶的情人关系？

还有那支成为关键证物的录音笔，为什么出现的时机会这么巧合。

偏偏是他们对这起案子一头莫展，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出现，直接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许继一个人。

而事情的真相又真的像现在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吗……

“一个人躲到这里，是准备就着阴风长蘑菇吗。”

“知越离？你怎么会来这里？”

公安局的天台上，应清朗的眼睛无所事事望向不知名的远处，一头白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

知越离没有回他的话，反而将手里握着的东西贴到他被风吹凉的后颈上。

“喂！”

应清朗呲着虎牙拍了他一巴掌，看清楚东西是什么后嘴角又稍稍翘了起来。

“热牛奶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味道？”

“你哥说的。”

知越离学着他的姿势也靠虚虚到了围栏上，暗银色的眼睛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清朗咬着牛奶吸管，光明正大偷看他的脸，视线从浓密的眼睫移到眼角的那颗小红痣上。

不得不说，这样一张脸，自己不管看多少遍都会觉得好看。

也不知道知越离本人有没有注意过，他垂着眼睛的时候，平直的睫毛正好会半遮住眼角的那颗红痣。

朱砂色的红若隐若现，像只小猫翘着尾巴扫过皮肤，引的人总想用手去碰那块地方。

他之前偶然听到局里的女警员私下里讨论过知越离的长相。

不像那些西方人语气那么夸张，但却是微红着脸颊，小女孩儿姿态的捂着已经乱掉的心跳，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应清朗眨了眨眼睛，慢悠悠收回了赤条条的视线，猜测知越离的父母长相应该也很出色。

“咣当！”

空了的牛奶盒精准被投进垃圾桶。

应清朗伸了个懒腰，又凑知越离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