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应清朗怀里抱着的充气皮球恰巧掉落，一路上弹弹蹦蹦，最终停在了黄莺的脚下。

他从知越离的腿上滑了下去，小跑的跟着皮球的轨迹停在黄莺身边。

当捡起皮球起身时，视线恰巧跟也在低头看他的黄莺对视，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啊~你是那个在市场给我棒棒糖的阿姨！”

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惊喜，黄莺表情微愣，随后笑了笑。

“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我当然会记得你啊~我还要找你买鱼呢！不过你之前把阿越打伤了，我虽然很喜欢跟你聊天，但对你的喜欢稍稍少了些。”

应清朗把皮球夹在腋下，伸着两条胳膊比画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之后转身又扑到了知越离身上。

明明嘴上说着记了仇，偏偏是个转头又能撒气娇来的性子。

黄莺被他这孩子气的话扰乱了一片心神，看着他背影里都显现出的活泼明朗，哑然道：“那我还真是不应该伤人呢……”

知越离看了眼黄莺，深觉应清朗对她的影响已经差不多到了火候，便捏了捏小蠢狼的耳朵根，轻声哄他离开。

“乖，薛雪在外面等你，先去跟着她玩会儿。”

应清朗蹭了蹭知越离的侧脸，这回倒是没粘着人不放，就是离开时非要在知越离的指尖亲上几下。

黄莺的视线一直跟在他身上，直至冷硬的审讯室大门彻底隔绝了视线，才恍然收回视线，脸上渐渐显现出应索两人熟悉的悲伤。

待薛雪领着应清朗走后，审讯室重新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应索看了知越离一眼，会意对方的意思后，先试探性开了口。

“黄莺，你和李笑合作杀死李成才，是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吧。”

黄莺没有直接回他的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应清朗走之前忘记带走的皮球，哑着声音道：“汝汝从前也很喜欢玩儿这个，但她比刚刚那个孩子调皮的多，玩儿球的时候总是要有人陪着。”

知越离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了几下，语气很淡：“你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你女儿的影子了？”

黄莺点了点头，说起女儿，她似乎开始不像之前那样抗拒两人的审讯。

“汝汝走的时候才五岁半，刚刚那个孩子虽然看面相有十四、五岁，但性格却跟我的汝汝一样，有时候会惹人生气，但眼巴巴看着你的时候，能把人的心看化……”

是了，应清朗本来就因为先天的不足面相显小，个子也只堪堪一米六几左右，如果不是刻意询问年龄，大多数人都会只当他是个初中生。

况且他现在生病，很多表现出的动作或者是性格趋近于六岁孩童最真实的状态。

说难听一些，或许黄莺之前在西市见到他的时候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智力残缺的少年，后来他的行为举止又跟黄莺那早逝的女儿重合很多，所以才对他生出了些许好感。

如若不然，她可能不会存着哄小孩子的心思给了应清朗那根棒棒糖，而后让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么多线索。

李成才已死，如今被捕入狱，铤而走险为女儿报仇杀人的黄莺已经没了精神寄托。

相较于曾经让她失望的警方，李笑这个跟她一起杀掉仇人的合作伙伴显然更值得信赖，她们早在之前就商量好要一起抵抗警方的审讯，现在大概只有孩子才能撬动黄莺尚且残余良知的的心。

应索看黄莺终于肯在警方面前袒露内心，合上了用来记录审讯内容的笔，眼睛看向她，语气缓和。

“你女儿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跟你长得很像。”

应索这话说的是实话，黄莺在女儿还活着的时候确实可以说是一个美人，要不然也不会让贺家糖厂的老板为了她和前妻离婚。

没有哪个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漂亮。

黄莺不自觉摸了摸自己枯槁的脸，笑了笑：“不，汝汝长得比我好看多了，她的眼睛要比我亮，笑起来的时候甜滋滋的，在我心里她是最漂亮的姑娘。”

应索转了下手中的笔，没有去反驳一个母亲对孩子样貌的无限包容，像跟她聊天那样说着关于她女儿的事。

“你一直在贺家以保姆的身份生活，你女儿知道你是她的母亲吗？”

说到这里，黄莺的语气苦涩很多：“我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件事，毕竟我的身份算不上光彩，只要她能生活的好，不管什么身份，我能陪着她就好。不过汝汝很聪明，她估计刚记事没多久就猜出来我是她妈妈了，很黏我，连睡觉都要跟我一起睡一起，但是贺先生不允许她叫我妈妈，怕因为我的身份丢了汝汝的脸，汝汝就趁贺先生不在的时候悄悄叫我妈妈，叫的小心翼翼，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