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儿喜欢吃螃蟹是吗？”

“对，刚来临江市那会儿我还怀着孕，可能是孕期吃的海鲜多了，汝汝生下来就特别喜欢吃螃蟹。但螃蟹寒凉的很，我不敢给她多吃，每次吃得不解馋了，她就眼巴巴的揪着我的衣服说‘妈妈我还想吃’，乖得很……”

说到这儿，黄莺像是突然记起自己女儿已经离世，猛地用满是烧伤的手捂着脸，颤抖着嘶哑道：“可是这么乖的汝汝却被害死了……呜呜呜我却没保护好她，我、我该死！我们没有保护好汝汝，我该死！呜呜呜……”

黄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痛苦又撕心裂肺，像是要将女儿离世后的悔意、痛苦、压抑一次性都哭出来。

应索将纸巾放在了她的面前，和知越离就这样静静等着她哭完。

黄莺在两年前女儿离世后抛弃富裕的生活，带着满怀的仇恨跑回临江市隐姓埋名，纵使她现在是犯人，但她更是一个因为爱孩子爱到不顾一切的母亲。

两年的筹划，两年的与仇人朝夕相处，就连应索这样长期跟罪犯打交道的人都想象不到，改头换面的黄莺究竟是怎样跟李成才朝夕相处这么久的。

当她乐呵呵跟李成才聊天时，心里所想究竟是什么。

是已逝女儿尚且稚嫩的脸，还是在盘算怎么让李成才杀人偿命？

黄莺足足哭够了一个钟头眼泪才渐止。

从对应清朗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本就是个心软的女人，应索他们找对了跟她沟通的方法，后来的审讯过程也格外顺利。

两人临走前，黄莺用依旧沙哑的声音叫住了他们，神情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那个白头发的孩子他……他是一直都那样吗？”

黄莺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知越离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是在问，应清朗明明有十几岁面相，但性格跟智力却都是几岁的孩童的表现。

因为这件事跟自己或多或少也有联系，知越离垂着眼睫没有答话，而是将发言权给了应索。

应索紧握着的手微微松开了些，看着黄莺不掺杂分毫恶意的眼睛轻声解释：“他是我弟弟，前一段时间生了病才会变成这样。他生病之前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在愧疚于没有照顾好他的同时，却私心的觉得这样的他其实会过得更开心些。”

黄莺哑然，随后又笑了。

“年龄越小，所需要承担的事就越少，烦恼也就越少，你是个好哥哥……”

言毕，她的头又渐渐垂下了些，嘴角的弧度有些自嘲。

“但我不是个好母亲。”

……

黄莺出生在一个比较贫困的山村。

那里的孩子大多没上到初中就会辍学，男孩儿帮着家里种地，女孩儿几乎到了适龄的年龄就会嫁人，然后浑浑噩噩过完一辈子生下的孩子再重复父母的生活。

黄莺长得漂亮，心气也高。

她看不上家乡落魄山村的任何一个男性，凭着一股倔脾气半夜收拾了东西，用偷偷攒下的几百块钱逃出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来到了大城市。

都市繁华的生活迷乱了黄莺的眼睛，也让她更加坚定选择离开家乡是对的。

但一个没有文凭，一问三不知的年轻姑娘想要在城市中立足何其困难。

开始的时候，她找了个小餐馆给人刷盘子，挣着一月不到两千块钱的工资，经历过租房被骗，路上发传单被性骚扰，在城市里经历堪称忐忑的两年才终于遇到了贵人。

贺先生早年就干着开糖厂的生意，人也勤快地道，日子过得富足有余。

他的太太是名外科医生，平时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工作的原因深知在生活上对不起丈夫，所以在丈夫的事业上一直多加支持。

贺先生也理解妻子的不易，但他一个大男人即使有时间待在家里，面对着繁多的家务事也难免手忙脚乱。

所以，征得妻子的同意之后，他就托邻居帮着找一个靠谱点的保姆。

长相、年龄跟工作经历都没有要求，只要手脚要麻利，嘴巴严实，为人老实就行，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爱干净，当医生的多少都有点洁癖，这点是他妻子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