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起火,明灯错落。
今日上元佳节,李伯元与林正和外出观景游玩,许方茂本想三人行却被夏柔强硬截走,时青衍看着他们离去背影自顾失笑。
离宫至今已有半月,他多少有些不适应。沈岱渊断断续续生病的半年,他早已习惯陪在身边,如今突被隔开……
“砰!”
一声巨响炸开引的他断思,抬头遥望,原是烟花。
一朵两朵越来越多绽放在夜幕中,像无数花枝伸展来去,肆意乱颤,它们点亮星空似如雨,又似星。
花影缤纷不断,坠落又腾升。
时青衍被截断的思绪又被连接,他垂首不再观赏满天灿烂。抬步回房从枕边摸出玉簪,见物思人。
代替柳卿简前往河州的人选已经确认好,朝堂在渊帝的安排下一览了然,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他也不屑再去维护,高景的事也安排妥当,一切都在谋算之中。
玉簪被他把玩在手,沈岱渊的身影很合时宜的出现,可他却怏怏不悦。他捏紧双手紧抿嘴唇,怒意染红了眸。军粮案结的太过仓促,胡盼安的死至今成迷。
渊帝压下此事不言,他也不能多做疑问,对何惟宪的怀疑越发加重。
还有陆晚……
自从接过李伯元送来的帖子,时青衍对他的兴趣欲深。他们虽见过几次面,正经交谈却是没有。
派人调查陆晚背景,得到的信息是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一点破绽。
可越是如此越让人疑。
就在他琢磨困惑时房门忽然被敲响,紧接着便是管家魏福的声音从外传进:“二公子,前门收到一封给您的匿名信。”
他收好玉簪起身开门接过,展信观看,只有简单几字——月底戌时,推诚相见。
时青衍眉尖轻挑,走至烛火边送纸灼身。前次送地址,今次送日期。
仰头望看天色,他不由眉头微拧,大喜日子竟有如此闲心送信?
今天是陆晚与何忆菀的大喜之日,他也是刚从现场折回,不过前后脚,信便送来了……
——
第二日复印开朝,朝堂一派和气,渊帝身子似是大好,御史范坤音代替柳卿简,林正和再次踏上前往河州路程。
高正因为时青衍暗地里的帮助,让儿子高景在张钱面前狠狠出了口怒气,遂对他更曾好感。两人散朝同回刑部,一路上那是掩不住欢愉。
皑皑白雪断断续续,漫无目的地飘落凤舞。远处横斜残枝坠满细绒,天地万物皆是一片雪白。
今天是时青衍与陆晚相约之日,他手持雨伞一身白衣踏雪而行,目的地已到,抬头观望眼前院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
他和伞敲门,余震将匾额上“晨苑”二字轻染的霜雪带落。
开门之人是童忠,时青衍随在他身后进屋。
童忠离去,他自顾找了个位坐,开门见山道:“约我前来所为何事。”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时青衍惟讶,旋即又恢复往常。他点头示意陆晚细说,而陆晚却挪到他跟前轻轻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闻言他心思急转,视线不觉飘向陆晚头顶,朱红光圈正加速转动。目光下移,见人一脸怒意眸中杀意不下。
“既如此,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
“我在何相身边出谋划策,掌握了不少证据。”
“看来军粮一案,你出谋不少。”
“你应当知晓,他们二人陛下原本就未曾想过赦免。既如此,我为何不利用此事多掌些把柄在手中。”
观人朱红已变作平静赤金。他用杯盖拨弄茶叶,阴冷一笑,“咱们别浪费时间了,把你的赌资亮出,合适,我会答应。”
“刺杀齐深明一事是他手下言易所为,时间、人员我都知道。胡盼安的死也是他所为,人证就在我手中。”
低垂眼眸掀起,视线定格在陆晚脸上,他有不屑催促:“人证翻供这种事,刑部见怪不怪。陆侍郎没有别的筹码了?”
“御史巡查我帮你拦下了,还有一件事可助你一箭三雕将何相拿下。”
时青衍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这才是今晚中心,“你既如此笃定,何必再经我手?”
“二公子敏慧,岂会不知良贾深藏、韬光晦迹之理?天下迟早是大殿下的,我再出头露脸也比不上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如卖您个好,以后在官场也有得靠?”
时青衍冷笑一声,反问他道:“所以你的背后是谁?他又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