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都在期盼老父亲回归，想从父亲对他的态度中估测沈岱渊的回答。可千盼万盼终于把人等回来时，父亲像是看透他心思一般丢了一句滚出府门，伤不好全不可回家的话便转身回院寻自己夫人去了。

他得此回答，二话不说直奔承延殿，到了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和迟笨。

渊帝尚在病中，沈岱渊这几天一直侍候在旁，父亲就算再急切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询问如此不合时宜的事儿。

转身往渊帝寝殿寻人时，沈岱渊却在他身后停了步伐。

时青衍有些错愕，礼也忘了行。抬眸凝视却见人眼窝微青，面色很是疲倦。

“青衍，你怎么在这儿？”

时青衍被唤回神思，躬身想行礼，手却被沈岱渊抓了去。

以为目的地会是书房，不成想竟是寝殿，还未等他站稳脚跟，眼前人竟抬手脱起衣物。

沈岱渊动作快，还没走到床榻边，身上的衣物已被脱的仅剩下遮羞的里衣。

他一路捡衣，见人还有欲脱动作，忙唤了一声。

沈岱渊闻言，解衣的手微颤了下，扭头朝发声处探去，却见时青衍捧着自己的衣物站立在三步之外。他不由得紧皱眉头，只是瞬间便恢复了记忆，“真是糊涂了，我以为是万亨在后面随着。”

时青衍将衣物挂在不远处的衣架上，面色担忧道：“殿下很累？”

“没有，从父皇那走回来有些出汗。”

注意到沈岱渊额头细汗，他将怀中手帕递出，“怎么不传轿撵？”

“坐不惯。”沈岱渊接过擦完没有物归原主，反而瘫软在床榻上懒懒说，“你怎么来了？今晨伯元帮你请假，我以为明日咱们才会相见。”

怕沈岱渊看出异常，他忙躬身行礼遮掩：“只是一些琐事，现下已经处理好了。殿下疲累，那臣便先行告退。”

“二郎。”

闻言，他停步抬头，却见沈岱渊忽地从床榻坐起不接下文地扬声将万亨唤了进来吩咐备水沐浴，“麻烦你帮忙，我实在累的不行。”

万亨很快备好，两人前后脚踏进浴室，沈岱渊极其自然地展开双臂。有了上次经验，时青衍这次也不墨迹，三两下解散了沈岱渊的里衣，看人进水后拿了浴巾湿水为他擦拭身体。

滴滴水声不断延续。

“父皇的身体总不见好，母妃的身体看起来也很孱弱……我……父皇今日清醒了一阵，告诉我老六要回来了……”

撩拨不停的手忽然止住，对于渊帝的身体，他在很久前就有预测。

沈岱渊背对着他，两人谁也窥不到对方的神情，头顶的光圈又变杂乱。

“你会一直在我身旁……是吗？”

这句话的音量很轻很轻，语气细声又小心。

时青衍本已抬起的手臂再次停滞，浴巾连带着水珠肆意乱滑下坠。

“你之前不是说你会永远站在我身后。”

“是，臣会一直伴在殿下身边，永不离开。”

隐在水中紧握的双手在得到答案的瞬间散了力，松了手。

时青衍见沈岱渊转身，也觉莫到沈岱渊似是有话憋在喉头，但最后也未说出口。

他装做不明不知继续为其清洗，两人皆是一言不发。

直至结束，他才听见沈岱渊开口说：“你背我回去吧。”

他亦如前次半蹲在沈岱渊身前，只是在人上来的一刻猝不及防的疼痛袭遍全身，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背后的伤。

他努力稳定容色，盼望沈岱渊不要发现异常。而沈岱渊似是真的没瞧出不对，老实趴在他背上将额头贴在他肩膀处。

时青衍这一路走的极为艰难，每行一步疼痛宛如万箭钻心痛不可忍。到达寝殿，将人放至床榻上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被他吸入鼻腔。

“臣想起来刑部还有些事要处理——”

“很疼，对吗……”

理由还未说全，就被无情揭穿。

他羞耻抬头，却见沈岱渊头顶赤红，语气更是满含冷冽不容一点违抗：“你怎会受此之伤？别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