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时青衍正式踏上返程路途,时青佩与赵孟毅跟随送行。
姐弟二人少不得互相安慰交代一番。
“回家多听爹的话,护好母亲与老三。与人相交需要留心,出门在外你代表的可是全家的脸面。边境之事回去告诉陛下,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必不会让蛮贼越线。同样陛下也应该多给我们一些信任,莫要让我等的忠心错付。”
时青衍闻言,心中大颤,原来……
“回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回封信。”
时青衍没忍住心悸,忽将人拥在怀中,“一日三要餐准时,一日睡眠要足够。冬冷要加衣,沐浴用热水。姐姐莫要忘了自己是个女子,弟弟的话并不是说女子不如男,而是提醒姐姐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回吧,又不是海角天涯的,卖弄什么矫情。”
随着马鞭的响音,回京的部队正式出发。
骏马奋蹄,飞驰而去,阵阵尘土翻身显露复又稳落,宣告着有人已经离去。
时青衍在泽州与蒙豫汇合后,历时一个半月终于在四月中旬顺利抵达京都。
此时夕阳正浓,橘红漫天。
他紧赶脚步向家门驶去,未到正门便已看到父母和许、林、李等人站在府门前一脸焦急。
许方茂最是眼尖,大老远瞧见他,急忙呼喊众人。
时青衍策马奔腾,见母亲靠近,双手拉紧缰绳勒停马蹄,翻身下马朝人奔去。
大庭广众之下,柳氏尽力掩饰眸中热泪,拉着儿子的手心疼不已,“黑了,也瘦了。”
“让母亲挂心。”
“饭菜都备好了,赶紧回去净手更衣。”老父亲撂下一句,转身先行回府。
“你父亲就是口嫌体直,别看他现在一脸冷漠。也不知道是谁,从晌午开始便让人准备你喜欢的饭食。那两只脚啊就没消停过,隔三差五的见人就问,你回来了没,何时回来,怎得还不回来。”
时青衍挪移目光,却见父亲装作脚疼阻止拆穿,“夫人……我脚痛,快过来扶我一把。”
众人相视而笑,不做拆穿。
不想让父母多等的时青衍,沐浴的速度堪称历史最快。
众人齐聚饭厅,时方直一改往日食不言的规矩逮着他问东问西,不知疲倦。余下众人,有的附和,有的询问,有的只顾眼前美食。
气氛热烈一直不下,直至晚饭结束,管家魏福才现身说沈岱渊下旨宣他进宫。
时青衍没敢耽误,到了宫门进入皇宫不能做轿。他一路快步,连喘息的不敢大呼。
沈岱渊登基为帝,便从承延殿搬到了历代皇帝居住的寝宫太极殿。
到达寝殿门口时,万亨主动停步示意他自行进入。
时青衍整个人处于模糊状态,他想起临走前的那个晚上……对于自己仓皇逃离的选择。
当时不愿、不敢,如今倒变成后悔、痛恨……
他艰难抬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日的尴尬,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思想了整整半年的心上人。
明灯百盏,摇曳不停。
一股淡淡清香扑面而来,他抬眸,望着暗思多日的人。
淡黄锦衣,黄金束冠皆在示意二人身份差距已是鸿沟之别。
记忆中略带稚嫩的面庞,如今细看似是戴了一层不可直观的帝王威严。
时青衍不认,他避而又抬,直直地看着沈岱渊,明明还是当初的人。
只是这一层身份,竟把他搅得心乱如麻。
可他这份心慌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看见沈岱渊满面带笑,招手示意他靠近,“二郎准备看我多久?半年不见,你快过来些,我瞧瞧有没有变化。”
时青衍心房瞬时清明,他惊慌跪地叩首认罪道:“臣有失君臣礼仪,望陛下赎罪。”
可沈岱渊不置可否只是一味的喊靠近。
他心脏狂跳开口提示:“陛下已是大渊之主,应当修改自称昭示君威。”
“你要让我说几遍?过来。”
他仍旧坚持先前之意,直至沈岱渊自行起身站到他面前,“朕知道了,抬起头来。”
如愿以偿的时青衍并没有满足他的要求,“陛下庄重威严,臣不敢直视。”
“刚刚你不是瞧的很顺眼。”
“臣惶恐。”
“惶恐什么?”
“臣……臣……”时青衍头额贴地答不出下句。
“好了,”沈岱渊半蹲在他面前,伸手触在他的额头,让其与地面分离,后又扶着他抬头,“听你回来我很高兴,特意算了时臣等你与家人团聚后才让万亨前去宣旨。如今我还没有吃饭,起来吧,陪我一起用膳。”
他说完不等回答,便喊来万亨吩咐着准备晚膳。
万亨领旨退出时,时青衍要死不活地义正严辞道:“臣没有资格也不敢与陛下坐在一张桌前进膳,还望陛下谅解。”
作者有话要说: 时青衍这般拒绝,心里也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