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衍的哭声传遍四方,让人闻听,胸闷发酸,痛惜不已。
周身驻足的将士自觉放下武器,脱掉头盔,跪拜在地为其送程。
时青佩闻音,来到弟弟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世间几万字,在此刻竟显得苍白又无力。
时青衍抬眸,眼中绝望又悲凉,他用力抓着姐姐的手,语调委屈满含乞求:“阿姐……帮我杀了他……帮我杀了他!”
“乖。”
时方直与沈岱权此刻也赶了过来。
沈岱权看着哥哥的模样心里莫名发堵。他的目的达到了,大哥死了,皇位也是他的了,一切仍是最初所盼的结果。
“儿子你乖,”时方直原本听见儿子哭丧时,那是压不住的怒火,可真看见儿子泣不可仰的模样,这股怒气很是自然的转移到了乎洱身上,“爹也替你报仇!”
时青衍垂头,将沈岱渊往怀里带,指尖被他抓的发白。时青佩平复心绪,起身下令,声音响彻云霄:“众将士听令!拿起刀剑,挥起长矛,除女人孩童外,余下众人一个不留!”
悲愤转为杀戮,国仇家恨染红双眼。
已经深入大渊的乎洱,显然没有反驳之力。
远在定州的赵孟毅切断了什矢纳榫的假意救援。
留下守城的人在得知乎洱被抓后,毫不犹豫连夜潜逃。乎洱收入囊中的县镇很快被蒙豫带兵收回。
——
京都,皇城,承延殿。
此时绿柳垂条,花意正浓。暖阳爬窗而进,攀上窗前不远处的躺椅上,丝丝金光将椅中人包围。
“吱呀”
时青衍拖着疲惫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慢动作,推门而入。
从边境回来已是半年前的事,这半年不知推了多少次房门。
他从刚开始的害怕紧张期待,到现在的平淡无波寂静。
目光所见之人,仍如清晨初走时那般静静躺着,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时青衍走近沈岱渊,拉起他的手臂为其按捏活血。
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接下来是腿和脚。
他不厌其烦,日日如此。
当初时青衍以为沈岱渊死了,死在他送自己的弓箭下。
幸而随行军医瞧出不对,把脉探查,才发现沈岱渊还有一丝气息,并非气绝。
就这样,他匆匆拜别父亲、大姐,带着沈岱渊慌忙返京医治。
沈岱渊被乎洱折磨的手脚尽断,满身遍布伤痕。
刀、箭、鞭、烙,各式各样的伤痕爬满全身。
有些伤口明显能看出还未愈合便被其他伤痕覆盖。
有些伤口红肿溃脓,有些伤口更是皮肉外翻,流血不止。
为其诊治的大夫或御医,在看见伤势时无一不咬牙切齿,心如刀绞。
如今已过半年,沈岱渊的伤逐渐结痂愈合,可人却没有一点要醒来的征兆。
自他回京后,便一直宿在承延殿。
沈岱权暂代皇帝之职,时青衍给他脸面,带着沈岱渊挪了出来。
当然,他这么做也有私心,皇帝起居之殿太大太空,他对沈岱权的戒备没有完全放下,人多事就杂,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他不放心沈岱渊的安全,所以带人搬回了承延殿,由林正和管来往人员、李伯元管进口食物,万亨管伺候一事。
丞相杨荣傅一人顶住了全部压力,在朝堂上与沈岱权很不对付。
太后知晓内情后,直接下令,除非沈岱渊醒来亲口承认沈岱权的身份才算作数,若沈岱渊一日不醒,政事便全权交由杨荣傅与柳将影两人负责。
至此,除了刑部有必要政事需要他处理外,其余时间他皆是待在承延殿陪伴沈岱渊。
“老大。”
李伯元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他手中动作。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