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早夭不是个好兆头,所以白事也不能大办,只是简单的走个流程就把人土葬了,埋在了李家的祖坟。
按理说小孩不该埋在这边,但不知道李茹又怎么跟她丈夫闹腾的,最后夫家那边竟然妥协了。
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事,逝者已逝,在哪边都一样。
寒冬腊月难得有个好天气,宋晓梅一早醒来就被李母催促着去村东头把脉。
这个老中医挺出名,经常在外地看诊,难得年前回个老家,李母自然不会让宋晓梅错过。
宋晓梅也不拆穿她的那点儿小心思,没哭没闹,一路跟着她往那边走。
老中医其实不老,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出点头的样子,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目光如炬。
他一见宋晓梅挺着大肚子被老婆子牵着进门,就知道她们是来干嘛的。
老中医脸色不太好看,没多说什么,抬了抬下巴示意宋晓梅把手放在脉枕上。
宋晓梅不在意老中医对她什么态度,可能真的有点本事,所以脾气差了点儿也正常。
她掀起袖子,把白皙的手腕露出来,轻放在老中医跟前。
他却迟迟未有动作,看向宋晓梅身后站着的李母。
“诊脉的时候不能有外人,你得在外面等着。”
李母脸色僵了僵,但也没坚持,出门之前不放心地叮嘱宋晓梅:“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会儿你出来再告诉我。”
宋晓梅笑了笑,点头应下,李母这才放心去外头站着。
老房子陈旧的木门被关上,隔绝了李母时不时往里面窥探的视线。
宋晓梅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递给面前的老头,恳求道:“我婆婆是带我来看孩子性别的,要是她问,你就说是个女孩。”
老头轻哼一声,却看都没看她递过来的钱,开始伸手给宋晓梅把脉。
他应该是真有本事,一语点破:“实话实说不好吗?以后日子能好过点。”
宋晓梅苦笑:“我哪敢说,说了孩子就留不住了。”
老头没再继续问下去,他行医看诊几十年,什么样的事都见过,这些早已不足为奇。
“你身子太虚了,得好好补补,不然到时候生孩子都费劲,要是再不把身子的亏空补上,说不准孩子生下来都难养活。”老头语重心长道。
把脉结束后,老头硬是不愿意收宋晓梅的钱,还说如果收了钱,那就是贿赂。
宋晓梅小声道:“真是个犟老头。”
老头眼睛一瞪:“我耳朵好使着呢!”
宋晓梅轻笑出声,看得出他并没有真的动怒,是个心软的前辈。
老中医戏演得不错,李母进门一问是个闺女,脸色跟吃了死苍蝇似的发绿。
好不容易伪装了几天的好婆婆形象也彻底不要了,脚步飞快地走在前头,把孕晚期行动不便的儿媳妇远远甩在身后,从老中医家里出来后,都没正眼看过她。
宋晓梅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长出一口气,心情和今天的天气一样格外明朗。
在李家吃午饭的时候,李母给她盛的米饭都少了半碗,还把唯一的肉菜放到了李强跟前,宋晓梅要站起来伸长胳膊才夹得到。
宋晓梅懒得计较,李母还为自己找了个合适的说辞,告诉宋晓梅孕晚期了要注意体重,不能吃太多东西,不然到时候孩子太大出不来,小心难产。
她吃完就下桌回屋里午休,球球也困得连连打哈欠。
手掌在球球身侧轻轻拍着哄睡,耳朵却听着堂屋的动静。
房子不隔音,李家人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传到她的耳朵里,连蒙带猜就能知道个大概。
“要不你和小吴再试着生一个,里头那个肚子不争气,人家大夫说又是个赔钱货!”
“妈,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李茹哭哭啼啼的,听的人心烦。
李强倒是默不作声,半晌没说话。
“儿啊,你发表发表意见?你看姓宋的根本生不出来男孩,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家里头没有儿子,以后你老了谁给你养老?”
李茹在一旁搭腔:“我看干脆离了吧,娘几个都是难伺候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