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淮把热好的菜重新端到桌上,笑着对她道:“吃吧。”
许落晚没有坐下,转身抱住他,“叔叔是个好警察。”
沈知淮抬手扶着她的腰,有些失神,喃声道:“好多人都这么说。”
许落晚在他怀里仰头,“对不起,我很早之前问过冉意,知道……”
沈知淮低下头,亲住她的唇,“不要说对不起,知道了也无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总会知道的,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他牵着她重新坐下,“我爸爸叫沈青久,等我们回去之后,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望他吗?”
许落晚牵紧他的手,毫不犹豫地答:“愿意,我们一起。”
沈知淮笑了一下,“嗯。”
他替她试了试碗的温度,轻声催促,“可以吃了。”
桌上的两道菜是西红柿炒蛋和糖醋排骨,像那天晚上吃鲜虾羮一样,许落晚不自觉地挥舞着筷子,和他说,这个好好吃哦。
说实话,沈知淮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个粗略了解的。
他不禁询问:“真的好吃?”
这两盘菜从做出来到现在,没人碰过,她是第一个。
许落晚点点头,随即喝了一大口甜粥,等到全部咽完,她才又开口:“真的好吃,就是有点咸。我们是不是把盐当作糖了?或许下次可以少放些。”
沈知淮可不相信只是有点咸,他自己拿了副筷子,打算尝尝。
许落晚立马拦住他,“等一下。”
沈知淮不顾她的动作,自己尝了一块,艰难咽下,然后果断起身,打算把这两盘菜倒掉。
他留下一句,“你先喝粥吧,要是实在饿,还有饼干。”
许落晚的舌头到现在还有点麻,她低下头,闷声喝粥。
厨房里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沈知淮再出来时,脸上难免有着沮丧。
许落晚笑了,把自己的碗递给他,“可这个粥真的很好喝。”
“不喝,”沈知淮轻轻推回去,“你喝吧。”
许落晚放下碗,凑到他眼前,“沈知淮。”
许落晚一下将人抱得紧紧的,“我好喜欢你呀。”
沈知淮回抱住她,没什么精神应:“哦。”
许落晚再接再厉,“我觉得你现在特别可爱。”
沈知淮是真的没什么心情,连她用这些奇奇怪怪的词形容他,他都没有太大反应,“嗯。”
许落晚毫不气馁,在他脸上乱亲一通,这下,沈知淮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许落晚。”
他蹙了蹙眉,“你嘴角上的粥还没擦干净。”
许落晚听见了,表示自己不在意。
沈知淮有些无言,“可你蹭了我一脸。”
“真的吗?”
许落晚故作惊讶打量他,而后朝他无赖一笑,“我是故意的。”
“……”沈知淮不想理她。
许落晚安慰他,“没关系的,就一次没做好而已,下次肯定可以。”
沈知淮叹气,在每次做给她之前,他已经试验无数次了。
许落晚在他面前举手,“下次,下下次,再再再下次,无穷次,我都要做你的尝众。”
沈知淮扑哧一声笑出来,“尝众是什么?”
“品尝菜品的人啊。”
许落晚睁着眼睛胡诌的能力越来越强,“观看表演的人不是叫作观众吗?这个完全是同理。”
她说:“我以后就是你的忠实尝众。”
沈知淮看着她,她满脸正经,令他不由得别过脸在笑。
他轻咳一声,问,“那你会不那么喜欢我吗?”
“什么是不那么喜欢你?”
许落晚扑进他怀里,“听不懂,但我肯定非常喜欢你。”
她让他伸出手,在他掌心里画了个函数图像,“这是单调增函数,自变量是时间,因变量是我喜欢你的程度。”
许落晚看着他,她从不开玩笑,所以说什么话都无比认真,“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的程度只会随着时间的递增而增加,不会后退。”
“你要记住。”
沈知淮耳朵微微红,“我知道了。”
许落晚牵起他的手,不想让他继续待在这里,“你带我出去逛逛吧,我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沈知淮说好,但他得先去刷碗,刷完碗后,他有些幽怨,自己还得再去洗脸。
许落晚亲了他一下,表达歉意。
沈知淮笑得无奈,她嘴角明明还有,还得他伸出手替她擦去,所以这算道的哪门子歉。
许落晚想了想,回了他两个字,“不管。”
沈知淮:“……”
她倒是理不直气也壮。
临出门前,沈知淮让她回去拿个外套,许落晚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正好想起自己还带了件米色针织衫。
她今天穿的是复古绿衬衫和咖色半身长裙,上衣是短款,外套也是,所以搭这件刚刚好。
沈知淮笑了笑,先替她拿着,等到她冷了再穿。
这个季节是这座城市最漂亮的时候,绿树白云,靠海,临近傍晚,蓝湛湛的天空被夕阳抢夺去一半,但却毫不服输,最大程度地向外展现出魅力。
许是快到做晚饭的时间,街道上的家家户户总有人坐在自家门口,一边闲聊一边择菜。
不经意看见他们,朝他们俩笑着打招呼。
先是沈知淮,然后再是许落晚,往往都要略一惊讶,不停地说小姑娘好,又说小姑娘好看。
许落晚回以问好,再回句谢谢。
邀请他们吃饭的奶奶家在这条路的尽头,家里独她一个人,这种情况在这里很常见,空巢老人。
奶奶没怎么吃,多数都是在看他们俩吃。
许落晚吃完一碗,想要但不好意思开口,尴尬地摸了摸耳垂,沈知淮注意到她,笑着询问:“奶奶,您做得太好吃了,我们可以加饭吗?”
“当然可以啊。”
奶奶望了望他,又明白不是他想要,而是他的身边人。
她想亲自去给她盛,沈知淮婉拒,意思是他来就好。
“你叫……落晚是吧?”
许落晚应了一声,“是。”
奶奶笑了笑,把肉全部换到她面前,“不用客气,想吃就再盛,我天天都盼着不留剩菜剩饭呢!”
“不用不好意思,能吃是福,”她稍稍比划一下,嘱咐道:“人太瘦啊,不好,很容易生病。”
“你和知淮可都要好好的。”
“他这孩子,也算是我们看大的。小沈有时忙,没空带他。我们大家会接他上学下学,提供午饭晚饭,不过是一张嘴,又不是多不出这一口。”
奶奶脸上的笑容加深,“知淮啊,懂事得很哦,到哪里都礼貌听话的。光光是带出去,脸上都倍增光!大家抢着想把他当亲生的养。”
许落晚浅浅笑着,听她在说。
等他们向她告辞,祝愿完身体安康后,许落晚低头,默默走在身边人一侧。
沈知淮试了试她的手,问,“冷不冷?”
“还好。”
沈知淮却觉得她手有点凉,还不及他再说什么,人就已然靠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
许落晚不大开心,“沈知淮,你以前过得好吗?”
沈知淮弯下腰,下巴轻搁在她的发顶,算是沉吟,随后才回:“过得很知足。”
没有什么归属感,但还好,还有人照顾他,所以他该知足。
许落晚不说话,只是抱紧他。
沈知淮凑到她耳边,笑着告诉她一个事实,“我们要是再不走,马上就要被人围观了。”
许落晚是不在乎这些的,但他有魔法时效,于是她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嘀咕一句,“十二点的灰姑娘。”
沈知淮挑着眉笑,“你是什么?真的是王子?”
“不然?”
许落晚气呼呼地看着他,“难道是拉着南瓜车的白马吗?”
沈知淮哭笑不得,马上解释:“不是这个意思。”
他放弃这个话题,转而牵着她的手,去聊些其他的了。
没过多久,他替她穿上外套。
两人刚回到小院,便看见另外三个人已经回来了。
周予行收拾好灯带,打开,灯光霎时铺满整间院落。
他先注意他们两人,随口问道:“去哪了?”
沈知淮回:“一个奶奶家。”
闻时初走过来,“你们吃过了吗?”
许落晚点头,“刚吃过,你们呢?”
闻时初笑着道:“我们都在外面玩一天了,肯定啊。”
冉意拍了拍他怀里的相机,却是在问许落晚和沈知淮,“要不要一起去看海?正好拍几张晚上的照片。”
她接着说:“我们买了信封,还有玻璃瓶。到时候把相片装在里面,放进大海里,替彭哥看尽一年四季。”
太阳东升西落,海浪平了又起,时间轮转,一秒就是人生的千万分之一。
因为不知道是处在起始,中途,结尾的哪个阶段,所以每分每秒都该弥足珍惜。
许落晚想近距离观察冉意是怎么使用相机拍照的,于是她晃了晃和沈知淮相牵的手,眼神询问,可以吗?
沈知淮笑着点头,松开手。
许落晚没了顾忌跑去,冉意给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让她来试试。
沈知淮远远地看着她,脸上淡淡有笑。
周予行有点新奇,“你管这么多?牵不牵手都要问?”
沈知淮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你牵过手吗?”
周予行:“……”
没牵过,行了吧。
沈知淮笑了一下,“你还……”他故意停留的时间长一些,惹得周予行不由自主地看过来,然后他开口:“还挺没行动力的。”
说完,沈知淮便施施然走开。
周予行留在原地,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抵了抵一旁的闻时初,“不是,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闻时初虽然觉得眼前人最后不能追求成功,但最起码得要有一定的行动魄力,怎么能到现在一直都是限于嘴上说说呢。
所以闻时初认为沈知淮说得对,他愤愤点头,并且问:“你那天的那句话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什么意思?”
“你说你要追阿姐,是假的吧?”
周予行满脸问号,也就他思考的这几秒,闻时初以为他是默认了,一瞬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骗我玩的!”
“不是,”周予行看着一溜烟消失的人影,内心大喊,你又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