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余贤将所有收进眼里,再次宣誓,“只要是你,我就要。”
“赔本买卖,”杜亦的双目也染上了点点水光,“有理由也不许退回。”
“绝不。”
吃过早餐,两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去领了结婚证。
轮椅被收起来,杜亦是直接走着进去走着出来的。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那张素来苍白的面颊平添了几分淡淡的暖色。
余贤挎着杜亦的手臂,遇见人就不经意似地摩擦手上的戒指,炫耀意思明显,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已婚之人士,嫁得还是身旁这位优雅俊逸的男士。
望城凌绝山,一对对小情侣牵手的、拥抱的、接吻的,多得不足为奇。
凌绝山又被称作姻缘山、月老山。只因此地有两颗缠满红布的千年老树。在山顶两颗老树上挂上祈愿牌,再去山下的别墅区租住一晚,第二日迎日出,便可实现愿望,伴侣间的祈愿最为灵验。
下山时已临近傍晚,路上依旧行人纷纷。上山是坐着车升上去的,下山杜亦说要自己走,余贤没劝他半分,只是乖巧地揽着人的腰,与杜亦一同缓慢地下行。
“来这地方许愿的人可真多。”
“感情的那点事儿,求良缘求表白成功求在一起或是求白头偕老,无非就这些。”
山顶挂牌唰唰作响,数不清的愿望一一被晚风抚摸。
就如这两个闲聊的路人所说,上面的祈愿大多是那些。只是有两块挂牌上的字格外显眼,似是下笔之人用了百分千分的心力。
余贤祈愿:望我爱之人往后无苦消痛。
杜亦祈愿:望我爱之人余生平安顺遂。
当晚,在山下的别墅,余贤收到了伏念卿的消息:源城苏家。
假期的最后一天,余贤把决定权交给了杜亦。不出意料,杜亦选择简简单单地与余贤共度一日。从清晨一起准备早餐开始,再到晚饭后在清扬小区附近的海滩吹风,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两人都觉得特充实,像热恋中的小情侣对每件小事都带着新鲜劲儿,又似一对相伴几十年的老夫妻,一切井然有序默契十足。
难得是个好天,晚风打在身上清爽却不冷。
两人提溜着小马扎坐在海滩上看孩子们嬉戏,看小情侣亲热,嬉笑耍闹声不绝于耳。杜亦身上披着余贤的外套,唇瓣一如既往的苍白。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这几天他一直头疼,但自上次救了人后,他的头就断断续续地疼着,时间一长他倒是习以为常,就没同余贤讲,偶尔疼得厉害了吃上止痛便会有所缓解。
“那个小哥长得真好,旁边那个跟他什么关系啊。”
忽然间,格外清晰的一句话传到杜亦的耳边,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周围人都在各玩各的,只有靠树坐着看书的一个少年在看着他们。
“啊,他看我了,他脑瓜子后面是长眼睛了吗?”
杜亦轻轻皱眉推了推眼镜,一种怪异的感觉直涌上来。
这个少年没有开口,但声音却似在他耳边响起,清晰无比。
忽然间,杜亦意识到了什么。
他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一对打闹的情侣身上,尝试着集中精力去探测他们的内心。
这对情侣虽在打闹,但口中的称呼极为亲昵,任谁都以为是正处于热恋当中。
然而他们心中所想的则是:
“二虎吧唧的,明天就甩了你。”
“什么土老炮啊,这点浪漫都不懂。”
杜亦猛地捂住头,却听到余贤在说:“队长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肯定是不舒服。哎,又在偷偷忍了。”
“还好。”
杜亦顺嘴接了句,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他抬头看向余贤。后者并未开口,只是面露担忧地望着他。
“队长?”
余贤见人不对,唤了声。
杜亦抱着头一动不动,余贤的声音随着周围嘈杂的声响渐渐地飘远,脑中的麻绳连续拉了两下来回,他很想竭力忍住突如其来的剧痛,再对余贤说上一两句无需担忧的掩饰之词,然而脑中像是卷起一场汹涌的风暴,无情地摧残着他的神经,杜亦控制不住的闷哼,抓住余贤的手臂,俯身干呕。
麻绳在风暴中晃荡由纤细变为粗大再化作千万条,从不同的方向来回拉扯,杜亦脑袋里似乎被摩擦出了火星子,他用手去捶、去打。
“队长,队长!别打!”
余贤攥住那双手,将人整个揽进怀里。
杜亦抬头求助般地望着他,左眼红得要滴血,被红包裹的瞳孔中竟浮现出缕缕金色,诡异可怖。他霜白的唇轻轻蠕动了两下,上身剧烈颤抖,半个字都未能出口,便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