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重的防爆玻璃的上全是抓痕，里面面是一个短发的女性，她穿着白衣，背着手在里面冲着人微笑。

“你好。”常旭升试探的靠近了玻璃，对着传声筒说了一句话，里面的女性的样貌转瞬间就变了。

刺耳朵的划玻璃声音几乎穿透固体的隔音，已经重复无数遍刻板动作的指骨都畸形了，完全磨光的指甲，一道道血痕最后留在了玻璃上。

最后是一张愤恨的面容，猛的靠近。

但是严翊就站在隔绝了他们的玻璃前，一动不动。

“她也是黑暗哨兵。”常旭升有些感慨的说，“特工组之前出任务，她做卧底被折磨了很久。回来的时候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然后药物上瘾。”

“她暗堕了……”严翊这样看着对面的女性应激的反应之后，她站起来将手背在后面又柔柔的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她能活多久，收容所和临终关怀的医院差不多，我们能做的不多，一般到收容所里的人……很快就会换一批。”

严翊忽略了他的话，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小蓝是因为什么暗堕的呢？他找不到答案，就像他是怎么被命运推着走到这一步的，也完全没有原因。

“黑暗哨兵……能恢复成原来的正常人吗？”严翊挪过头，然后抬眼去问常旭升。

“我没见过。”常旭升摇了摇头。

严翊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只知道嘴里好苦，苦的他差点吐出来。

拼命捂住了嘴，快步回到地下的大型精神体收容室，灯还是没有开的，好像那一天，负责人带他来到仓库的那一天。

快步到收容室的深处，坐在角落里的小蓝，虚弱的抬起脸冲他笑。

“严翊”，这是他们相遇以后，小蓝唯一学会的新词。严翊跪了下来，他膝行过去手紧紧的攥住了对方的衣襟，将头埋入对方的胸膛。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啊……又为什么要让我失去你呢？”一切若只如初相见，他若是知道结局，一定不会拿起地上那把钥匙。

他宁愿不觉醒，成为s级的向导又如何。

需要钱，钱够了之后呢，想要房子，房子已经有了之后呢。

还有无数链接的哨兵，我是大人物了，我有能力了，那么之后呢？

生活要怎么办，要怎么一个人活下去，怎么一个人吃下午饭，每一顿饭又是谁做的，在无人的夜晚如何安眠，有谁能透过他的身份看到他本身。

爬上来了，然后呢。

然后呢？

“我不知道……”严翊低垂着头，他带着泣音，“下一个能喊出我姓名的又是谁啊……”

被喂下了肌肉松弛剂的蓝眸哨兵，伸出手抹掉了自己向导脸上的泪水。

“严翊。”他低头去安慰对方。

“抱，抱。”小蓝拼尽自己剩下的全力给了对方一个仿佛融为一体的拥抱。

一次有力的拥抱胜过了世间万物。

严翊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恍惚的抬起头，神情已经凝固了，身体的保护机制让他机械的说出“我该去工作了。”

身后跟着他来到地下室的常旭升看了他们很久，等到严翊平静后他才出声。

“走吧，专业组的哨兵在等你的疏导。”

严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他没有办法在留在这里了，太痛苦了。

在走远的时刻耳边仿佛是幻听的声音“严翊”，让他脚步一顿，但还是迈出了步伐。

我得做点什么，他垂下红色的瞳，因为泪水是没有用的。

静静的站在窗边的是青蓝色头发红瞳的向导，他身穿着专业组的制服，神色浅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一个一个来。”

专业组的哨兵们大多都是军队分配过来的新人，都是来镀金之后好回去升职。

年轻气盛的哨兵对于样貌精致的向导自然会抱着不一样的想法。

“严向导好，您好年轻啊。”笑意盈盈的高大哨兵，胸前的铭牌是武昌明。

但是当严翊抬起手示意他低头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直接被向导的精神力硬生生撬开精神海的保护壳横冲直撞，然后将附带着黑影与絮语的画面全部撕碎一层，整个拋出去，这样粗暴的疏导让他痛苦的颤抖起来。

“下一个。”

仿佛是流水线作业一样的疏导，让之后的哨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一个也没有好过，严翊连他们的精神海构造也不管，走马观花的将只要是需要清理的东西都撕开来一层，痛苦但不至于受伤，疏导但又不至于上瘾。

严翊冰冷的视线看向最后的一个需要疏导的人，常旭升。

他甚至拿起纸巾准备擦鼻血了，但是严翊已经没有折腾他的心思了，和其他哨兵一样的疏导让常旭升居然感觉好多了，没有之前那样过分的痛，虽然还是痛的。

“严向导，为什么您的疏导这样痛啊。”先前那个对严翊有好感的哨兵，武昌明皱着眉头揉着自己额头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