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洋鬼子。”秦婆婆揪着那男人的头发，指着骂，“看你长得不赖，居然占我老太婆的便宜，叽里呱啦说得什么鸟语，听不懂，还敢对我动手？”

“请你放开我。”那人个子很高，被拉扯成这副模样，居然依旧不甚在意，平稳的像是在咖啡厅聊天。

“秦婆婆。”宋笙月走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快放手，应该都是误会。”

“他要偷我家鸡！”秦婆婆气呼呼的大喊，“刚才还说了一句什么话，分明在骂我老太婆。”

“你不是说他耍流氓吗，他到底是盗窃还是猥亵呀？”宋笙月将她扶到院子里，打开门檐下的灯，倏然照亮院落。

“反正我老太婆就是被欺负了，领导啊，你要让他给我道歉。”

“我没骂她。”那男人四处环视简陋破败的院子，又看了一眼那漏风的破门，皱眉解释，“我只是问她哪里是‘陶家村’。她不回答，我绕着走了几圈，就迷路了。”

他的语调有些奇怪，应该是刚回国有些不太适应，说话语序有些颠倒，似乎要考量后才组装成句子。

“一直在我家门口探头看，根本不是好东西，就是要偷鸡摸狗。”

“??ltere Menschen，我身上这件被你抓坏的衬衫够买几万只鸡了，怎么会去偷你家的？”那人得理不饶人，“我不过问去‘陶家村’的路，你把我带沟里，现在车坏了也出不去了。”

宋笙月房门外的灯光实在昏暗，她看不清脸，只好先安抚老人家，“这里就是‘陶家村’，你来对了。”

那秦婆婆还要上手，对方应该是有点功夫，但实在难敌老人的攻击力，只得闪躲。宋笙月拦在两人中间，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五十块钱，“秦婆婆，今天也很晚了，我明天还有工作，你看就算了吧。”老人家一把夺过纸钞，还是恶狠狠的指着那男人，转身后眉开眼笑的拿着钞票离开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男人揉揉酸痛的肩膀，“你就这么给她钱，下次她还讹你，治标不治本。”

“我知道。”宋笙月关上外头的灯，点亮屋内的灯，“可我明天还有工作，没时间耗着，我要休息。”她有些疲惫的打着哈切，“你不是受伤了吗，我帮你处理一下吧，天这么晚了，你出去也不方便，隔壁我收拾给客人住的，你就将就一下过个夜吧。”

白炽灯点亮后还闪了一瞬，像是在下一秒就要灭了，袁韬轩的黑色瞳孔在灯光下骤然收缩，他的心跟着跳了一下，模糊中他看向眼前的女孩。

房间很小，陈设破旧，宋笙月猫着腰从衣柜里拿出一卷被子，她这才回身真正看清眼前人的模样。那男人手臂上搭着外套，浑身透着冷漠和疏离，却又带着几分隐隐的贵气和锋利。

方才只知道他个子很高，脸上轮廓较深，说话腔调是典型ABC模式，这个看上去并非普通家境的男人，哪怕被乡间妇人如同禽畜般提溜，从头到尾也是保持着一份基本的尊重。

他摸摸被揪的生疼的头发，被宋笙月领到客房，刚打开门，一股霉气铺天盖地而来，她屏气挥挥手，“我们这条件就这样，床铺是干净的，你先进去休息吧。”

袁韬轩却怎么也不肯进去，“这环境也太差了。”他又重复一遍，“这里真的能住人吗？这里简直是地狱。”

宋笙月其实已经累到了极点，哪怕眼前是人间极品帅哥，她都懒得抬起眼皮去看，她压抑着少眠的莫名怒火，食指指向自己，“我不是人吗？大少爷爱住不住。我要去睡觉了，如果你这么不满就去田里睡。”她眼皮都要完全耷拉下来，竟是站也站不稳，整个人走路都是飘飘然，被房间霉雨天精心‘酿制’的气息熏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很缺钱吗？”袁韬轩又问了一句，“你家人......”

“我没和他们说。再说我都是成年人了，总不能事事件件都仰仗家人吧。”宋笙月把被子递送到他手上后打了个哈切，“你明天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离开。”她突然想起他似乎来陶家村有事，“如果你要找什么人就去村支部找陶万民主任，千万别去招惹秦婆婆了，否则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