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说的光风霁月，无非就是说杨云峥无耻，背叛了李家，又并非什么痴情种，但袁韬轩也绝不会认为李家是真心实意的求合作。两兄弟就算明面上再不和，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难不成会被三言两语挑拨，那也太可笑了。

李家又算什么东西，说这番话的吕烟然又算什么，袁韬轩看惯这些虚与委蛇，也深知眼前人的目标压根不在他身上，她的目标是宋笙月。

这可不妙，袁韬轩宁可对他下手，也不愿宋笙月被这些人盯上。

“你和我们说这个做什么，李公子确实可能反水。可我既是袁家又是赵家人，难不成会为了外人捅自家人刀子。”

宋笙月知道袁韬轩是个极度在乎家人的人，当年他都选择和宋祎丞一起创业，却在快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被迫远渡重洋，这些都是他的责任，但也是他最讨厌的东西。为了袁家他可以放弃梦想，学什么金融、管理，一个有艺术细胞的人跌入这样的尘埃之地，也是悲哀。

吕烟然全然不顾他的嘲讽，继续自己的一套话术：“秦鹤科技的建立本就是一记重拳，我来不来这里，杨云峥也知道李家的意思，所以无伤大雅。关键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消息，让你知道是谁对赵老先生下手，同理我要换你们两人......”

“我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背叛家人。”袁韬轩起身开门，长廊外的光昏沉如同魔窟般朝着吕烟然招手，吕烟然侧身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是立刻塞在她手心，不容拒绝，宋笙月看着手心的粉紫色信封，吕烟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当然，这只是建议，还是要看你们的选择。”

“你不要觉得自己胜眷在握。”袁韬轩和李家的小儿子其实还有些接触，那人的性子比杨云峥还难以捉摸。毕竟杨云峥做事一向有迹可循，他会权衡利弊后做出选择，所以袁韬轩同意吕烟然对杨云峥的评价。但李卓源还没有冒头，外人不了解，袁韬轩却知道这人是个掐尖要强的狠人，做事也十分狠辣，不会顾及任何人的面子，别说老子，天皇老子也管不了这个疯小子。李家丢掉这个儿子无疑是步错棋。

袁韬轩顺势丢给她半提醒半离间的一句话，“李卓源不比其他人，他心思深沉，比他姐姐难对付多了，吕小姐还是小心为上。”

看似是个突破口的人，也许是个暴风眼，得不偿失。

吕烟然看袁韬轩一副‘送客’的招架，知道不宜久留，弯腰的时候还整理了一下自己刻意为之的‘乱发’，这些动作别人做就太刻意了。但吕烟然的动作浑然一体，小丫头宋笙月看着姐姐婀娜多姿，欢欢喜喜的起身送她。

“吕姐姐。”宋笙月十分小心的看一眼袁韬轩，伸出两只手，“你把名片留给我吧，有机会再联系。”

吕烟然看一眼袁韬轩，继而挑眉，“可以给你的小姑娘吗？”那模样像是在硬生生挑衅，袁韬轩不愿意再给这个女人一个眼神，从门边走向卧室，居然是故意不再见她。

吕烟然歪着头笑了，“小轩真的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这么单纯、干净。”可惜她早就，呵，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这是选择，也是个人的命数。

就在她快要踏出门的一刻，袁韬轩的声音自屋内传来：“那时候我见到李卓源了。”

吕烟然脚步不停，已经走出了房门，袁韬轩声音却不停，他靠在墙面上回想起过去的往事，苦笑道：“那阵子可真苦，他带着手下的人去找玉矿，还特意接我去看，矿脉很好打出的玉石也是罕见。他和我说‘这玉要吕烟然带着才好看’，过后又很难过，‘可烟然见惯了好东西，这玉也没什么’。”

人已经出门了，宋笙月不知她是否听到。

过了一会儿，楼道里传来高跟鞋的平稳的声响。

走到一个拐角，吕烟然喘出一口气，摸着手腕上一截鲜红欲滴的朱砂石榴石，“妈妈你要保佑我，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就自由了。”她纤瘦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之中，手机屏幕亮了，是不知名的微信号。

曾经加过好友，后来又临时删除了。

“我知道你来了。”

“小妈真是风韵犹存，连我都被你深深吸引。”

吕烟然的脸色黑了一个度，那些遮盖面容的妆在这样精致的一张脸上，倒有些适得其反。她苦笑着按灭了屏幕，心里钝钝的疼，她对自己说。

如果这件事没有成功，她就站在梨园地产最高的楼上跳下去，活着的时候命在别人手上，死的那一刻她要自己选择。那时候，李卓源呢，会为她难过吗，会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想到，哦，原来还有这么个女人存在过，然后翻身抱着某个小网红或者小明星共度春宵吗？

她不该多想，他是她最不该肖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