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笙月和袁韬轩配合的还算不错，两人默契十足的击掌。通过这阵子的相处，他们已经能够在几个眼神的传递间就了然对方的意思。

袁韬轩接过她手中的信封，两人挨在一起打开封口。

纸张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像是某不知名的花香，像它的主人一般，散在风里又勾着人心想要一探究竟。

“你很讨厌她，为什么？”宋笙月看出袁韬轩压根不想看见吕烟然，刚才两人唱双簧也是临时的主意，袁韬轩故意对吕烟然发难，也明确自己不想要合作的表象。宋笙月能感受到的不安和审视，袁韬轩是好奇吕烟然动机的，但他不愿和吕烟然保持平等对视的姿态。

这很难得，因为宋笙月不觉得袁韬轩是那种会看不起女人的人，哪怕是面对周慕菊这样的人，他都是吓唬后就放开手。对于吕烟然，他确是真真实实的厌恶，目光几次扫过都快速一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不屑和冷漠，宋笙月不解：“这么漂亮的女人，让人很难不喜欢她。”

“他是李池尘的情妇。”怕她不记得，袁韬轩淡淡的提醒一句：“就是李浅慈的父亲，所以她现在算是我朋友李卓源的母亲。”

宋笙月算是搞清楚了这个关系，她神色一紧，难以置信的说：“可她看上去和我一般大。”

袁韬轩手上还拿着撕开一半的信封，心绪却有些乱，于他们而言，男人得到权力，女人得到利益，似乎没有不公平。面向宋笙月，这样一个干净无所欲求的女孩，她应该很难理解吧。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关系还不错。印象里，她总是跟在李卓源身后，后来她就跟着李叔叔......卓源为此，很受伤。”

宋笙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倒吸一口凉气：“李卓源喜欢她？不对啊，如果真的为名为利，跟着少爷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委曲求全跟着一个糟老头子。”

袁韬轩深深看她一眼，宋笙月拍拍他的肩，已经了然。

“难怪你很讨厌这些人，又是强取豪夺，又是小妈文学，父母也是表面夫妻......可老板你人这么好，一定会遇见到一个也很好的人，你们会一生一世的，因为你值得......”

宋笙月抚着他的后背，轻轻拍打，袁韬轩可以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栀子花香，和吕烟然那样勾人且浓烈的香味不同，宋笙月整个人都很通透，更像是了然后无欲无求的淡然。

这香气同样让人难以忘怀，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美。

能遇见一个和自己三观相符的人多么难得，袁韬轩不肯对任何人许下承诺，也不敢和任何人倾吐心声，他担心自己的满腹情深，会遇见一个错误的人。在这样的家族里，每个人都可能会背叛，会在权衡后做出优先的选择。如果是他，他可以选择放手守护一人，但这个圈子里有人会同等剖开真心以待吗？

年少时候他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在逐渐软弱的身躯长出盔甲后，他已经不再相信这样的人还可能出现。

宋笙月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按照吕烟然的意思，她奉命来对付杨云峥在H市的势力，首当其冲就是针对李董的小公子李卓源，两人以前关系又很特殊，那岂不是......”

“这不用担心，李卓源和父亲很早就闹翻了。他一直在杨云峥手下做事，两人关系很好，甚至可以算上亲兄弟。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很纯粹的利益至上者，这样的合作远比血缘关系更加亲密。眼下这个女人身份这么特殊，派她过来，李池尘实则下了一步险棋。”

袁韬轩侧过身子与她抵头相靠，宋笙月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在这样的家庭里，你倒是难得没有长歪。”

袁韬轩对她温柔一笑，问道：“什么意思？”

“我就觉得，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杨云峥可以嘴上说为了周舒恩，实际上还是坚持为了利益和李家合作，他未必不知道李家可能是害死孩子的凶手。李卓源也可以为了利益和家人反目，但你虽然和家人有隔阂，却一直为家人奋斗。”

袁韬轩脸色凝重，目光停留了一阵转开：“我以为你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宋笙月紧皱着的眉头没有舒展开，“你和家人永远离得那么远，和赵阿姨讲话的时候甚至都不看她。即使如此，你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吕小姐的要约，哪怕对方可能告诉你谁是下毒的人，你都不会背叛家人与之合作。在你心里，家人的分量实在太重了，所以你才会这么失望。”

袁韬轩有些无所适从，胸腔里弥漫着淡淡的愁思，他缓缓开口：“我恨这样的自己，每次我都要顾全别人的感受，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人生。”

宋笙月心底泛出一丝心疼，声音有些颤抖：“袁大哥，你真的很喜欢配音是吗？所以你说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而你却是身不由己。可你说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宋祎丞，你不是在针对和鄙夷他，你只是讨厌这样的自己，连放手一搏都做不到。”

“呵，其实我对于你在契约里不写数字还是蛮意外的。”袁韬轩转移话题，他不想再这样被剖析下去了，继而对她说：“你什么都不收下，让我有点无所适从，我该用什么去回报你？”

他写下薪资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对方是为了这笔钱留下的，而他不应该一次次被吸引，清醒着沉沦才是最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