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扭手腕想要抬手,他才触电般松开。堆积的静脉血涌入指尖,泛起酥麻,被握过的手腕处逐渐发热。
她心如擂鼓,掩着混乱情绪,垂眸准备掰开巧克力,头顶被他手掌覆盖,听见他开口:“逗你的,我还有很多。”
“我没找到呀。”
“在车上,一会儿要起风了。”
撕开包装,她咬了一块,入口微苦涩,味道醇厚得不像话。
吃完又拿起手机镜头对准目镜,夹好,反复调整角度,设置曝光时长30秒,等待拍摄完成。
出图,仔细看了下,照片放大后的噪点很多,M57像是飘在夜幕上的一枚肥皂泡,内环的蓝绿色被一圈淡红色光环包围,色彩绚烂。
她兴奋地将照片捧给他看:“哥,你看好漂亮的戒指星云。”
“好看,像是静置在宇宙间的一枚天神指环。”
“啊~好想观测爱因斯坦环啊。”
当遥远星体的光线通过大质量天体时,因时空被引力弯曲,光线也将随之弯曲。角度合适时,弯曲的星光会构成一个光环。
那是最绚烂神秘的宇宙之戒——爱因斯坦环。
周倬敲了敲她的头:“要有梦想。”
“哈?”她忍不住笑起来,那种宇宙之戒不是普通望远镜能看到的,想得再多也只能是场白日梦。
凌晨一点左右,英仙座升高至北极星东侧,微微仰头就能看见,流星盛大如雨。
轻柔的微风从东南方吹来,像猫咪打盹时的呼吸,穿过丛丛草浪,来到他们面前。
风的猫爪勾起她的长发,缠闹着从她脸边飞过。
她将轻扬的发丝顺到耳后,起身遥望星空,一缕缕暗云漫步而来。
星光勾出流云的淡淡白边,远方厚实云层飘向这片星空,云底泛着灰白。
起风了。
云浪翻涌着流过,群星消隐,四野黑漆漆的,像没入深海。
浩荡的东南季风携着水汽奔袭,天气转阴,气温转凉,流星再看不见,他们收拾器具返回帐篷。
秦七襄借露营灯的暖光,数了数今晚的成果,约有两千多张,只待明天导入程序,挑选完毕后,就可以开始后期工作。
人有些困倦,略微洗漱了一下,躺上了充气床。
熄灯,解开内衣的束缚,叠进枕头下方。黑暗的帐篷里能听见隔壁轻微的呼吸声,纤细得像是蜡烛燃烧的一缕青烟,摇曳着上升。
她凝望着黑暗的帐篷顶,浮现出周倬今晚握她手腕时的双眼,漆黑得仿佛将所有星光吞噬,害她心口乱撞至今。
心不安宁,人便辗转难眠。
她摇了摇头,没道理啊,他不会喜欢她,这是她很早就知道的事。
是晚风温柔,体温灼热,她一时昏头产生了错觉吗?
“哥,你睡了吗?”
“嗯?”绵长黏着的气声传来,又哑又低,应该是刚落入浅眠又被她唤醒。
他顿了一下,空气里有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大约是翻了个身,声音再落下时已经清朗许多:“怎么了?”
“我睡不着。”
对方沉默。
她起身披上外衣,拉开隔断的拉链,听见喑哑短促的一声:“等一下!”
隔断帘半落,露出昏黄的微光,帘后影影绰绰,她停顿了一会儿,跨过隔断。
周倬衣襟半敞,正在系衬衫纽扣,夜灯的一点光洒在他锁骨上,留下一段幽邃暗影,视线往下,肌肤流光。
衣襟拢起,他抬头,目若寒星,冰冷目光冻得她立马转头,非礼勿视。
但是,看起来很不错诶,如果再早一步出来,是不是能看见腹肌?
她反思,刚才的目光过于炙热,直直地往下钻,任谁都知道她那一瞬间在想什么。
难怪会生气。
所以,今晚那些心跳一定是错觉。
真到了暧昧火星燃起的时候,他恨不得在额头贴上“男女授受不亲”几个字,打断她那些不合时宜的遐思,让她意识到青梅竹马不见得会举案齐眉,大多是兄妹情深。
但,谁管那些?她又不在意。
虽然浴室那次失败了,可换个地方也不错。总之,春梦无痕,第二天就当万事皆休。
这种事,她擅长的。
他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想说什么?”
“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哄你睡觉?”
见她点头卖乖,不免轻笑:“秦七襄,你多大了?”
她掰着指头数:“我今年七岁。”
“三岁!”
“讲一个嘛,就一个,我吃了巧克力,提神醒脑,失眠了。”
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唇角勾起:“行啊。”
她笑眼弯弯,目的达成,钻进他睡袋里,在身侧拍了拍,示意他一起躺下:“我要听甜美可爱一点的小故事。”
一派纯洁,内里却泛着坏水。
他修长的身影不动,沉默着。
“哥?你不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