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放学回到家，吃完晚饭，连今雨钻进房间开始学习，打开台灯，拉开书包拉链，抽出试卷和笔筒。

没写五分钟，连今雨被一道几何选择题搅乱想要认真学习的心，指尖插入浓密的发丝，来来回回地抓，“怎么这么难啊。”

连今雨食指开始在四个选项点，“点指兵兵点指兵兵，点到谁就选谁。”

食指落在B选项。

好了，就选B。

下一题，又是不知所云的一道题，连今雨决定寻找大腿，嘿咻嘿咻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往下拉找到她微信好友里唯一与众不同的那位，只有他的备注是数字。

连今雨摁着说话：“在吗在吗？”

说完，她点开听，咦惹，怎么好像有点粗犷？

撤了撤了。

刚撤回，989发过来一条信息。

989：【我听见了。】

一只金鱼：【……】

郁庭周没再发信息过来，连今雨把那两道不会的数学题拍照发给他。

一只金鱼：【阔以帮我看看这两题怎么做吗？】

989马上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等了一分钟，一张白纸黑字的图片发过来，连今雨瞧着秀逸的字迹，顿时觉得难啃的数学题似乎令人愉悦了起来。

连今雨第一次无障碍不间断看完，畅通无阻，难得哎。

在对话框输入：谢谢。

拇指距离发送键不到一毫米，连今雨改变主意，删除重新发送。

一只金鱼：【我没搞懂，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一只金鱼：【可怜.jpg】

989：【哪儿不懂？】

一只金鱼：【我可以打语音给你吗？】

989马上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只不过没有任何信息进来。

估计是在编织婉拒的理由吧。

等了十秒，对面发来：【可以。】

竟然答应了？

连今雨拨通语音电话，很快被人接起来。

她轻轻咳了声，尽量让自己说话温柔，不要再像刚刚那样粗犷！

“喂？”

对面“嗯”一声，而后缓缓开口：“哪里不懂？”

连今雨看着他的小狗头像，托腮傻笑，虽然是简笔图，但是很可爱，像他本人一样，一眼就能看到底，不复杂。

“我不知道这个函数怎么得来。”

郁庭周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在房间内扩大：“已知条件不是给出来了吗？f（x+2）=f（-x），因为是奇函数，所以f（x+2）=f（x）。”

连今雨装得有模有样：“哦，那我知道了。”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刘娟的声音：“今雨，在干嘛呢？出来吃哈密瓜啦。”

连今雨捂着手机的听筒，扭头对外面说道：“妈，不用了，我不吃了。”

误以为连今雨吃完饭就回房间窝着玩手机，刘娟觉得这样可不行，平时上课做作业用眼过度，现在回来又对着电子产品，伤眼，“我进来了哦。”

话音刚落，刘娟推门而入。

连今雨眼疾手快地把手机塞进书包里藏好，抓起没有盖上笔帽的中性笔，装成努力学习的模样。

不对，她本来就是在学习，怎么能叫装。

放眼扫过去，摆得乱七八糟的书桌唯有她需要使用的那一半才稍微整齐，摆放着数学练习册。

今天不对劲，平时不到火烧眉毛绝不会动笔做作业。

刘娟顺手捡起桌角两本摇摇欲坠的课本，将一盘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哈密瓜放在桌上，“我女儿今天怎么格外不同？吃完饭就开始做作业？”

连今雨挥手，丝毫不谦虚，“害，妈，我现在是数学科代表，作为三班的班委，我可得带头学习。”

“哟，什么时候思想觉悟这么高了？”刘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妈，作为您的女儿，我不优秀点行吗？好歹你和我爸都是高材生，我可不能给你们丢脸，不是吗？”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哟。”刘娟单手托腮，看着天花板思考，“我记得...你上个学期说，让我和你爸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别让咱家的优良基因断送在你这一代。”

刻意地反问连今雨：“你是这样说的，是吧？”

连今雨抬手压住书包拉链口，避免手机那头的人听见。

她勾起没温度的唇角，假笑，“不必了，我不会让你和爸失望，之前的考试，我只是没有发挥正常水准，下次绝对拿出点实力给你们瞧瞧。”

“行，你可别说话不算数。”

刘娟着手替她收拾书桌，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吃水果，“吃点哈密瓜再学习。”

再磨蹭下去，郁庭周可要挂电话了。

连今雨擒住刘娟的手，“妈，不用了，我现在正在头脑风暴，还有道题目没有解出来，我想赶紧写完，你要是打扰我，我的思路可就断了。”

只要扯到学习，刘娟对连今雨的话百分百顺从，“行，那你先写，我不打扰你了。”

临走前不忘提醒，“记得吃哈密瓜。”

连今雨：“好！”

房门关上，连今雨拿出手机，紧张地瞧了眼屏幕，没有挂断。

连今雨轻声地对对面说：“在吗？”

郁庭周：“我在。”

平平无奇的两个字，宛若音乐会的美好奏乐，听之，心情愉悦。

连今雨：“我还以为你挂了电话呢。”

没想到你没有。

郁庭周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紧接被打断的解题过程，“所以，只要将选项代入逐一将其转到-1至1这个区间，然后再比较大小。”

连今雨下意识地点头，似乎郁庭周就坐在她旁边讲解题目，“我知道了，那下一题呢？”

郁庭周从头到尾给她讲一遍。

讲解完毕，郁庭周：“我挂了。”

连今雨忙制止他：“别呀，不挂行不行。”

手机对面没有吭声。

连今雨：“这些题目对我来说有点难，等下我要是又碰到不会写的题目，就能及时问你啦。”

郁庭周：“你可以先记录下来。”

连今雨：“我记忆力很差的，可能睡个觉就不记得昨天写了什么题目，要是不现场解决，估计我连题目都忘记了。”

郁庭周语气稀疏平常：“那不正好吗？睡醒起来可以当成全新没见过的题目，说不定重新浏览一遍，就写出来了。”

“......”

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睡一觉另外那个高智商的她就会出现是吗？

连今雨：“那我可以直接参加高考了，还念什么书。”

郁庭周理性分析：“那不行，你没学过的知识还很多。”

连今雨：“......”

最后，连今雨没说话，低头开始写试卷，对面也开启静音键。

两边都很安静，只听得见笔尖游走在纸张的唰唰唰声，以及房间外时隐时现的虫鸣。

连今雨写着写着，又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刚张开嘴巴，想要说问郁庭周15页应用题的第二小题怎么写，听见手机那头动笔翻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