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密集的咒力漩涡里。
梦野生抬头，凝视着五条悟的眼睛。
硝子温柔地拔掉延伸入血管里的针头，指着血液样品检测上的四个大字，不轻不重地给梦野生的脑袋来了一击。
【疑似非人】。
“这是什么？”
梦野生眨了眨眼睛，躲在五条悟背后。
深红色的血液里掺杂了恶念的成分，像一潭死水，没有半分人类的鲜活。
“我说本来就是这样，可以相信吗？”
身上的封印已经松动到摇摇欲坠的程度，梦野生野兽的成分越来越显现。
她吃高专大厨特制的爆辣朝天椒都没什么感觉，显然已经不是用天赋异禀可以解释过去的。
“悟，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家入硝子面对五条悟，眼里的谴责不言而明。
“哎呀呀，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呢，因为我早说过，生酱超级强的啊。”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六眼。”
夜蛾正道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对于自己学生的状况也很是头疼。
夏油杰悠闲地靠在医务室的书架旁，手里拿着一本普通的杂志，眼角余光捕捉到鎏金正义缓缓走来的身影。
"是术式的初期化。"
鎏金正义开口，声音平静，但看向梦野生的眼神里却透着几分探究之意。
她搞不清楚对方的想法，为什么要把野兽的弱点堂而皇之地摆在别人眼前，比起对着一群人类接受质疑，她觉得还是先控制住自己的能力比较好。
“难道梦野同学的能力还是分阶段的？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家入硝子转了转手中的圆珠笔，认真地思考着，不同于野兽冰冷的血液，在这周围发散的咒力却是很亲人。
目光都落在身上，梦野生本人也没打算隐瞒，直接说道：
“是因为我身上的封印。”
六眼里漂亮的凤凰花已经变得很淡很淡，咒力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覆盖着诅咒之心的咒力倒是很浓厚，占据着绝对压制性的地位。
轻抚了一下梦野生被硝子拍乱的头发，五条悟说出了自己的观察：
"术式的初期化，说到底，就是将术式控制到最基础、最纯粹的状态，去除所有后天添加与修饰。对于强大的能力来说，这也是对术师本体最无害的方式。”
“一般对术式的本质有着极深的理解，才能做到精准地剥离那些多余的部分。"
夏油杰放下杂志，点了点头："确实。初期化不仅仅是关于力量的减法，更是对于能力的约束。不过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因为大部分咒术师都没有必要这么做。"
“好深奥的样子，这就是强者的共同语言吗？”
庵歌姬一副悟了的样子，但梦野生只是叹了一口气。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封印要没了，我的术式也要维持不住了。和正义一样，我的能力也是可以对诅咒和人类产生影响的类型……”
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如果任由术式继续发展，结果必然是充满恶意的。能滋生诅咒的野兽，放在咒术师群体里定然不会讨喜。
“那你身上的封印，是哪里来的？”夜蛾正道正襟危坐，严肃地询问目前的情况。
“我没有孩童时的记忆，但这个封印已经很久了，但至少从我觉醒术式开始，封印就存在了。”
“那只有两个可能，天与咒缚，或者是人为。”
"不过，后者那种程度的操作，对于控制力的要求极高……"
硝子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一过程的复杂性有着明确的认识，她转头看向五条悟，可对方眼里没有半分的疑惑和不解。
"嗯，这就是咒术师之间的差异，除了我，应该没人能做到。" 五条悟目光深邃，凤凰花在他的视野里的表现很平静。
视线描摹着上面的纹路，耳尖虽然有一点儿红，但他已经知道这个封印是怎么运作的了。
“你说你可以做到？不是天与咒缚？”
“不，不可以，至少现在不行。”
"控制力、洞察力，还有对自己内在力量的理解，现在的我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五条悟很少有这么自谦的时候，但涉及到梦野生，他的态度总是很认真。
“如果没有封印会怎么样？”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她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鎏金正义的话很沉重，但这就是事实。诅咒之心无法永远维系梦野生的身体，等到祭主积聚了足够的力量开始〈召唤〉她，那才是最坏的情况。
“不过目前还有办法解决，臭白毛，你想保护小梦的话，就得再加把劲了。”
拽了拽自己被小狮子勒紧的橙发，鎏金正义龇牙咧嘴地扑进梦野生怀里。
好闻的气息铺洒在鼻尖，外散的霉气都变得可爱了些，梦野生应该懂她的意思，不想再白费口舌，鎏金正义干脆背过身去，谁都不搭理。
“悟，看来比你还要我行我素的人出现了。”
“就不能用一个好点的形容词吗。”
“你在考验我的文学水平吗？”
“算了，能帮上忙就好。”
……
房间里的尘土在昏暗中游荡。
圆形的实验室里，周围是荒废已久的设备和仪器。
“这才过去多久？晴子那个笨蛋就跑路了！”
鎏金正义非常生气，跟在她身后的咒力具象化的黑毛狮子胡乱地扑腾起周围的尘土。
梦野生用咒力挡在两个人的身上，才没有造成呛一口陈年老灰的结果。
“我一定会杀了她的。骗子。”
鎏金正义还在闷闷不乐，梦野生虽然不认识她口中的“晴子”，但想来对方对于正义来说也是很熟悉的人。
手里暗沉的密封试剂箱被梦野生打破，确认是正确的东西后，她把还没有损毁的试管装到书包里，踩过地上实验台的碎片，继续向更深处前进。
这里曾是组织制造野兽抑制剂的秘密工厂，如果不是鎏金正义还记得这个情报，梦野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