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帮着打扫家里卫生,曲南阮都是穿耐脏的黑色,头发挽在脑后松散地绑成低丸子头,今天也不例外。怕谢霖等久了,她没回房间磨蹭换衣服,身上是一件黑色机车服,领口立着扣上,挡风。
谢霖也是一身黑,皮衣外套,裤脚束进马丁靴里,人高腿长,气质更显冷冽。相似的穿衣风格,有点像情侣装,曲南阮发觉自己挺喜欢这种没有提前说好的意外惊喜。
几个月没见,熊猫竟还记得自己,热情地在她脚边扒拉着,曲南阮蹲下,熊猫便乖乖地把脑袋贴在她掌心。
谢霖用打火机点燃引线,拉着曲南阮退到稍远的距离,流光随着气流声腾空而起,在夜幕中炸开,火星蹿向四周。
曲南阮眼中映着明亮色彩,不禁呢喃道:“好美啊。”
“是啊。”谢霖一直偏着头看她,“好美。”
曲南阮用手机拍下一张烟花的照片,又下移,镜头对上谢霖。
他本能反应躲了一躲,抿唇看向别处。
“就拍一张。”曲南阮嘴上忽悠他,暗里转换成录像模式。
谢霖转头看回来。
隔着屏幕曲南阮都能感受到他的些许不自在。
她奇道:“以前不是拍过?当时没见你这样。”
“不是拍照的关系。”谢霖面上平静地说:“你一直透过镜头看我。”
“哦。”曲南阮表现得比他还平静,默默停止录像,把手机放回兜里,走上前,双手环住他脖颈,踮脚吻了上去。
曲南阮每次想接吻,都不明说,只在谢霖身上胡作非为,亲他的脸、下巴、喉结,故意忽略嘴唇,没几下谢霖就缴械投降,掰过她的脸,张嘴咬她,动作带着点惩罚意味。
难得的主动,谢霖一时没给回应,任曲南阮闭着眼在他唇上含吮。
过了几秒,曲南阮揪他耳朵。
谢霖从齿间溢出一声轻笑,揽住她腰肢,低颈,逐步占据主导权。
一个深入绵长的吻。
烟花早已放完,曲南阮气息不稳地伏在他肩头,视线落在两米开外不知回避一下的熊猫,天冷,谢霖给它也穿了一件毛绒绒的浅黄色小外套,耳朵搭着,很是可爱。
普通便宜的品种,镇上随处可见,谢霖却是真疼爱它。
“你曾说我可以把熊猫带回家养几天,还作数吗?”
“作数。”
曲南阮从他怀里出来,“那等会儿我就把熊猫带回去了?”
谢霖看她一眼,“嗯。”
她笑,“舍得?”
谢霖没立刻出声,看穿她的心思后,嘴角微挑,笑得有些痞气,“你不会连熊猫的醋都吃吧?”
“.....”
曲南阮暗恼,干脆装听不见。
“熊猫,我们走。”
熊猫倒是比它的主人给面子,屁颠屁颠地跟在曲南阮身后。
曲南阮找准机会就开始报复,将狗抱在怀里,也不给某人一个眼神,拖腔拿调地对着熊猫说:“哎呀,你好歹作出个留恋样子,免得人伤心。”
谢霖眼皮一抖。
曲南阮家里没有守岁的习惯,曲重和林知舒已经回房歇下了,阿奶还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曲南阮抱着熊猫去了卫生间,把它脚上的泥土洗干净,又用帕子擦干。
曲南阮今天得熬一下夜,就去了沙发继续陪着阿奶,阿奶把身上盖着的毯子分给她一半,仔细掖了掖。
熊猫安静地伏在曲南阮大腿上,眼睛轻阖,中间隔着柔软的毯子。
阿奶见状,摸了摸它脑袋,手背的皮肤纹理苍老粗糙,这一场景看得曲南阮莫名鼻酸。伸手覆了上去,阿奶的手好暖和。
“你怎么突然把狗带回来了?”阿奶问。
在阿奶这,曲南阮也不瞒着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她努努嘴,“我看谢霖那么宝贝它,就从他手里夺了过来养几天。”
回到平镇后,曲南阮出去跟谢霖见面,手机聊天,都没有避着阿奶,虽未明说,阿奶心里也清楚。
她笑着摇头,“以前还没发现,我们南阮心眼这么小哩。”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挺喜欢熊猫的,感觉它也很喜欢我。”
“它也算是你的啊,毕竟它是你以前捡到的小狗生下来的。”阿奶语出惊人。
曲南阮平静的心湖掀起巨浪,她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阿奶看着她,“不过也是,当时你才六岁,记不得也正常。”
曲南阮心绪缠绕在一起,乱得理不清,“阿奶....您说清楚点。”
“你那时跟附近的几个孩子出去玩,晚上回家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捡回一只脏兮兮的小狗。你阿爷对狗毛过敏,你就在自己房间里养着,养了一个多月,直到快开学,你怕知舒不喜欢它,就没把它带走,去找了谢霖帮你养着。”
“我....为什么会去找谢霖?”
“你小时候可喜欢黏着谢霖了,每次见到他都很乖地喊哥哥,觉得他比镇上其他小男孩要长得好看,有什么吃的好玩的你都带去找他。”阿奶也觉得奇怪,“长大后你反而不跟他亲近了。”
曲南阮崩溃捂住脸,她真的一点没印象,不知谢霖是否还记得。
六岁....曲南阮脑海里只有小学的一些记忆,林知舒带着她去上各种兴趣班,确定是个练舞苗子后,紧接着就是严苛的基本功训练,白天上课晚上练舞,每天都心力憔悴,吃饭的时间都能睡着,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平镇,想来就是这样逐渐忘记自己曾养过一只小狗。
“后来你阿爷过世,你也没去谢霖家把它要回来,我以为你干脆送给他了,毕竟人帮着养那么久,哪好意思再让他还,没成想你是忘了。”
难怪每次和谢霖谈起熊猫,他的表情总是那样耐人寻味。
曲南阮想起之前种种,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站了起来,把熊猫放沙发上,“阿奶,我得出去一下。”
阿奶知道她肯定是去要找谢霖,只交代尽早回来,虽说现在已经很晚了。
谢霖正在卫生间吹头发,等差不多干,便关掉吹风机收进柜子。
房间一静下来,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异常清晰,他狐疑地往窗边走,打开窗户稍稍探出头看了看,这一看,心脏骤停。
“南阮!”
谢霖房间外有棵年岁长的大树,野蛮生长,一些树枝攀爬在窗口附近。
曲南阮踩在稍粗的树枝上,牢牢扒着头顶的枝条,瞥见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刚在干什么?我喊你老半天。”
谢霖哪里还管这些,生怕她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下去,她还是舞蹈生,身上哪里伤着了都没法继续跳舞,怎么这样不知轻重。
“手给我,我拉你过来。”
曲南阮伸手,借着他的力,脚踩窗沿,一下子跃进屋里。
人抱在怀里,谢霖仍是心惊肉跳。随后拉着曲南阮去卫生间洗手,头一次对她发了脾气,“你怎么敢爬树的?掉下去了怎么办?你想让我看到你腿脚骨裂倒在我家楼下吗?”
卫生间里光线充足,什么都看得分明,微不可察的反应也无所遁形,谢霖打开水龙头的动作顿了顿,抽回手让她自己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