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鸡同鸭讲了一轮，陷入了诡异的僵局。

梁辰烟其实只是想要一个仪式，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甜甜蜜蜜皆大欢喜。盼这个仪式，她可盼了好多天了。她也不是非要等曹闻道先说，可是自己都问了，他还假装不知道，就有点不爽了。

她第一次发现，曹闻道原来也不算是个完美的男友，抛去五年前亲了自己就走的“渣男”言论，他竟然连表白都打算省掉！平时嘴欠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敢说吗？为什么到了该说的时候反而像个白痴？偶像剧里最渣的不就是只会说“me too”的人吗！

曹闻道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梁辰烟已经开始在酝酿怒火了。

他秉承着不耻下问的精神问：“那你怎么想的？”

梁辰烟终于意识到在曹闻道面前矜持非常不可取，反正她也不擅长，便开始打直球了：“我怎么想的？你就没想过要表白？”

“……都这样了，还要？”

“什么叫都这样了？到底哪样了？你以前就这样谈恋爱吗？我可算是知道你怎么之前没成功了，就你这样的也没什么人受得了吧？”

梁辰烟这怒火下爆出的一连串话把曹闻道整得更懵了，他坐下来，细细思索了一下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成功。前女友是读研究生的时候在国外的同学，互相有好感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后来谈着谈着好像没什么要进一步发展的激情就又自然而然分手了。

表白过吗？他竟然真的不记得有！还以为谈恋爱都是这样的，难道都要这么有仪式感吗？但表白都说什么？有没有什么教材可以搜一下的？

曹闻道被梁辰烟一番教训，觉得自己也算是反应颇快，看梁辰烟这不满意的程度，立马就摆出了虚心好学的架势：“那你希望我该怎么表白？”

一直在盼着那三个字或者退而求其次的四个字的梁辰烟又怒了：“还要我教你？”

“……”

曹闻道在心里想，今日似乎不宜恋爱。

他想了一会，也没什么辙，只能老老实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的心你总是知道的，要不然我不会回来找你，现在你连我父母也见了，而且你也没反对他们认你做儿媳妇，难道你现在要反悔吗？那不行的，我不同意，你别想跟别人在一起。”

这话说的，让梁辰烟又喜欢又恼怒。喜欢的是她听出了曹闻道的情谊，感受到了他霸道的占有欲，虽然这番话几乎就是表白了，但老气得像上个世纪的表白。而且，令人恼怒的是，他怎么就不明白，女生就想要听那几个简简单单的字而已，说出口有这么难吗？

“你怎么想？”曹闻道又问。

梁辰烟想了想，其实她的气也消了不少，但她既不愿意那么快让他得逞，也不愿意推开曹闻道，便低着头叹口气说：“算了，既然你没有什么好说的，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这样吧。”

曹闻道最后也没搞清楚自己要说什么，不过梁辰烟有气他知道了。如果说话不对，要不然干脆再亲？

他绕过桌子，走到梁辰烟跟前，弯下腰来又想去亲她，却被她敏捷地躲开。

还在气头上呢，别想试图软化我，梁辰烟想。

曹闻道无奈，看着梁辰烟，握住她的双手，说：“那，这样可以吗？”

梁辰烟脑子里真的是立马就涌现出了从前姜愈喜欢看的老爱情片里发乎情止乎礼的男男女女，最后的怒气也消了，忍住想笑的念头，眨了眨眼睛：“行吧。”

梁辰烟看曹闻道站着大部分力量都给了那条没有伤的腿，有些心疼，便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说：“吃饭，边吃边给我讲讲之前的事吧，怎么突然十个月前要回来？这个纪英明说他也不知道。”

曹闻道点头，拿起筷子给梁辰烟夹了一块肉，说：“其实五年前我回去一是因为更早的时候答应了我爸，你爸的事情了结了就回去，二也是因为我发现了杨宏远的不死酶不是他自己研究的，但我查不到是哪里来的，我需要回去借助家里的一些资源，有了这些资源我不仅可以查案，也可以继续研究。”

“研究？”梁辰烟抬头看曹闻道，有些不解，顺手也给他夹了一碗的菜。

“嗯，我答应了我爸回去做公司，但也没说不继续做研究啊。鱼和熊掌，我就要兼得。”他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自豪，是真正自信的人才能拥有的底气。

梁辰烟被他的样子迷住了，怕自己的眼神又会让他得意，便捏了自己的手臂一下，追问：“然后呢？”

“然后，一年前，我发现了辛怀恩在中间的作用，我想早点回来，因为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怕我爸不答应，我就走得匆忙了一点，结果可能是老天对我言而无信的惩罚，出门就被车撞了。”

梁辰烟噗嗤笑了，曹闻道说得轻松搞笑，她笑完却更加心疼，忍不住放下筷子，主动伸出手来搂住了曹闻道的腰，把头埋在了他的脖子里。

曹闻道的腰一僵，这里可有点敏感，他动也不敢动。

就在曹闻道鼓起勇气想要再次轻薄一下梁辰烟的时候，谁的手机响了。

梁辰烟松开曹闻道，跑去客厅的沙发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杨奕的名字。

“你在哪呢？”

“我在家啊。”

“胡说八道，在家我怎么没看见你？你隐身了？”

“哦哦，我在……对面。”

“什么？”

梁辰烟走到门口，打开门，说：“你打开大门啊，我在对面。”

杨奕感到难以置信，就算他打开大门，看到对面也开着大门的入口处站着梁辰烟，还是难以置信。

他走过来，挂了电话，问她：“你在这干什么？阿姨回来了？”

“没有，曹闻道住这里呢。”

“什么？他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就……前几个月回来就住这里了，不，他一直都没退租，以前就是他帮我爸租的。”

杨奕不说话了，论对梁辰烟的深情，他知道自己比曹闻道不会少，但关键是，曹闻道没有害死过梁辰烟父母，他一直都在帮梁甫森，这是杨奕一辈子也比不上他的地方。

本来他照顾了梁辰烟那么久，也偶尔会想是不是总有那么一天，梁辰烟会跟自己在一起，两个人会彻底忘记父辈的仇恨，最后相爱一生。但后来他发现，梁辰烟的确似乎忘记了父辈的仇恨，但她仍然没有爱上自己。

虽然嘴上从不说，她心心念念的从来都只有那个无缘无故就抛下了他的人。

而这个人，现在回来了。他不仅回来，他还舍身救了梁辰烟一命。

他还不仅仅是救了她一命，他也许还做过许多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就像五年里一直租着他们对面的这套房子。

这说明，这五年，他虽然离开了，却从来没有不闻不问。

杨奕知道，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怎么了？”曹闻道加入了对话。

杨奕强摁下心头的沮丧，面如常色，说：“坏消息和更坏的消息，想先听什么？”